“被人盯上,还是被你们这样一帮人盯上了,想想都觉得头疼。”
王允恭被季然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狼多肉少,也怪不得旁人。谁叫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这次如何应对?”季然问道。
王允恭略一沉吟,才道:“若是能给他们一点下马威,便是最好了,这件事恐怕还要着落在哥哥身上。”
季然点点头,捏了捏拳头。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王允恭笑着把他的拳头拉下来到:“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要动武嘛。”
“那要怎样?”季然不解的问。
“我也觉得有些为难哥哥。”王允恭无奈地摇摇头。
季然转了转眼珠,笑道:“行了,你也别装着为难了,我倒是想到一样······”
“哦?说来听听。”王允恭颇为好奇地盯着季然。
季然在他后背上一拍道:“你也不要好奇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王允恭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酒席是个奇妙的东西。有的人三杯下肚,便开始夸夸其谈,酒前酒后判若两人,和谁都是好朋友,和谁都称兄道弟,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古今中外无所不晓,别人说什么他都能跟着说,最后还要借着酒劲儿,对别人品头论足一番。有的人平时唯唯诺诺、不言不语,可找到合适的酒宴,就借题发挥、怼人怼事,事后你找他对质,他却要说:喝高了,断片了,并要发誓从此戒酒。然而下一次他还要如此操作一番。有些事需要在酒席上说,比如大伙的事、亲戚朋友的事、守着人说得出口的事,整场酒席就是围绕这一件事,无论请客的、被请的还是作陪的都是心知肚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到高兴之处,请客的把酒杯一端,敬被请的人一杯酒,被请的喝了这杯,就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妥了。有些事则不能在酒席上说,比如个人的事、私密的事、守着外人说不出口的事,这样的事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但却不能当着大家在酒席上谈,就算谈妥了,别人事后也会借着酒醉赖掉。喝酒真的是门学问。
王仙芝这酒席还是颇像样子的。
天还没有全黑,屋里已经掌起了灯,里外间相通的大堂灯火通明,梁上、墙上、案几上都是火把,熊熊烈火伴着灼热的烟升腾起来,刺目的火光跳动着,犹如不安的心。
在熊熊烈火的照映之下,每一个人的睑上都是红彤彤的。
王仙芝居中而坐,火光映照下,他的容貌格外刚毅,两撇浓密的胡子挂在鼻下,粗短的胡茬布满半张脸,微眯的双眼,高挑的鼻梁,宽大的嘴巴,自然而然有一种叫人不敢正视的威严。
屋子的梁柱足有一围,柱上挂着火把,柱下摆着桌案,桌案之后坐的是王仙芝的票帅,他们一个个虎背蜂腰,都是精壮的汉子。
尚君长坐在东面的第一张桌子,尚让坐在中间,王重霸则是坐在很后面,显然他在王仙芝的票帅中地位并不高。
当然,坐着的还有王允恭和季然,他俩坐在西面的第一、二张桌子。
每人一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放着一坛酒,一只大海碗,一盘又一盘的佳肴,由一个个壮汉托出来,送到每一个人的面前。菜肴真不错,鸡鸭鱼肉一应俱全,阵阵的香气扑面而来,叫人直流口水。
王仙芝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压在案几上,大声道:“弟兄们,把酒满上,咱们欢迎远道而来的兄弟。来来来,且满饮此碗!”
众人一个个举起酒碗,高呼一声,一饮而尽。
洪亮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这间屋子,冲上云霄。
王仙芝又端起一碗酒,朝王允恭一举道:“惕若老弟,你们远来是客,这一碗酒我敬你们俩。”说罢喝干了一碗,还亮了亮碗底。
王允恭和季然也端起酒碗,随声附和道:“多谢大当家的美意。”
季然一仰头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王允恭却是轻抿一口。
王仙芝见王允恭没有喝干,面带不悦,问道:“怎么?惕若兄弟是嫌这酒不好?”
王允恭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实在不胜酒力,大当家的叫我喝,我又不敢不喝,故而只能少喝些。”
王仙芝噗嗤一下笑了,朗声道:“唉,这可不对!大丈夫纵横天下笑傲江湖,生死且置之度外,何况这点黄汤粮食精呢?干了干了,不干就是不给我面子。”说完这句,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王允恭,目光之中满是杀气。
王允恭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喝酒这种事,全在个人的酒量,我酒量很糟,饮少辄醉,所以就浅尝辄止,意思意思就够了。”
“呵呵。”王仙芝冷笑一声道:“这点面子都不给?”
王允恭朝王仙芝拱拱手道:“大当家的,这实在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我们远道而来,理应客随主便,只不过每个人都有在行和不在行的事,我对喝酒这事实在不在行,所以美意我领了,酒就不能多了喝,毕竟喝酒不是目的,要是因酒耽误了大事,就不划算了,这个,也请大当家的不要为难小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