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一响,里面出来一个身着蓝色麻布罗裙,黛色暗花夹袄的中年妇人,头发梳在脑后,露出尖瘦的下巴,皮肤白皙,看上去婉约和蔼,见到蓝珠领了十几个陌生人进来,目光好奇的望过来,上下在初曦等人身上打量。
蓝珠走过去,挽了妇人的手臂,轻摇笑道,“阿母看傻了吗?”
那妇人顿时回神,憨憨笑道,“许久不曾见到这么多山外的人,让各位见笑了!”
初曦道,“是我们太唐突,打扰了!”
“快、快进屋去!”妇人忙侧了了身,将众人让进屋内。
一进屋是正堂,极其宽敞,中间摆着一张八角木桌,旁边放着几把做工简单的圈椅,墙上挂着一些动物的皮毛,木几上放着竹子做的花筒,插着鲜艳的野花,古朴生趣。
“各位请坐,还不曾吃饭吧,我去做些饭来!”妇人见宫玄衣着贵气,身姿雍容,不禁有些拘谨,倒了茶放在桌子上,让蓝珠招呼客人,匆忙进了厨房。
蓝珠似不曾见过这么多男人,也有些腼腆,一直跟在初曦身后,低着头,怯怯不语。
宫玄取了茶水放在唇下吹了吹,转手递给初曦。
初曦确实又渴又饿,端起茶杯便喝了半盏,一边打量屋子的摆设一边问道,“这房子里只有你和你母亲两人?”
蓝珠目光微微一沉,低声沉重的道,“我阿爹去年和村里的人一起去打猎,走失了方向,被山里的黑熊咬死了!”
初曦手指一紧,谦声道,“抱歉!”
蓝珠不介意的笑笑,抿着唇摇了摇头。
桌案上点着一盏烛灯,火光微弱,房内昏暗不明,众人劳累了一日,现在有了休息的地方,都渐渐松懈下来,没有足够的凳子便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说着平时的玩笑,蓝珠好奇的偷眼看着,不时掩唇羞怯低笑。
宫玄坐在椅子上,手臂支额,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木椅,闭目假寐。
很快,妇人便做了吃食来,都是一些野菜蘑菇,还有自己腌的咸肉,对于初曦他们吃了几天干饼来说已经十分丰盛,知道村落里的人也会用织锦去西梁的边城换了银子买粮食,初曦拿了银锭给蓝珠,蓝珠自不肯收,推辞了几次,见初曦态度坚决,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吃过晚饭后,妇人已经为他们收拾出了休息的房间,歉然的和初曦说都是以前放杂物的屋子,希望不要嫌弃。
初曦自是又感谢了一番。
累了一天,众人吃过饭后便去休息,三人一间房,倒是十分宽敞。
临睡前,蓝珠找到初曦,俏脸微红,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口道,“初姑娘,二楼是我和阿母织锦的地方,里面都是丝线,若是无事,还请姑娘和属下说一声不要上去!”
初曦了然的点头,“放心,我会交代下去的!”
“多谢初姑娘!”
“太客气了,本来也是我们叨扰!”
“初姑娘早点休息!”
“好的,蓝珠晚安!”
为初曦和宫玄两人安排的屋子大概是客房,有一张木床,还有两把椅子,虽然依旧简陋,但收拾的干净舒适,床上的被褥看上去也是新的。
初曦用木盆打了水来,粗略的清洗了一番,四肢伸展躺在床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连日赶路加上昨夜在地洞里那番折腾,之前还不觉,此时精神松懈下来,竟觉得浑身如散架一般,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能有屋子可安身,能有一张床可以躺下,竟感觉这样舒服。
他们进林子不过两日,便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还伤了几个墨骑卫,而找到灵虫草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床榻外侧一沉,宫玄沐浴后躺了上来,侧身支臂看着少女,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理到脑后,微微扬唇,“在想什么?”
深林里本就物资缺乏,油灯灯蕊极短,火光微弱,此时床帐放下来,床内更是昏暗,少女面容精致白皙,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轻轻摇头,挑眉笑道,“蓝珠的阿母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把我们安排在一间房内?”
为了在林子里行走方便,她穿着利落的男子短衫长裤,头发扎成马尾全部束在脑后,虽然看面容能看出她是女子,但从进门后并未表现出和宫玄多亲近,那妇人却知道他们是情人的关系。
宫玄清俊的长指抚在她眉上,淡声道,“也许是看到了我为你夹菜。”
“就因为这个?”初曦有些不信。
“嗯、”宫玄轻轻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手指一挑初曦的下巴,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