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最深处的门,一座古老至极的旧案,一张无尽沧桑的面容。
当男人看见那眼睛的那一刻,他震惊了,老人的眼里到底装着多少旧事,那眼睛就像是古往今来。
“我好早就听说你了,娃娃。”老人笑眯眯的说道,声音还算利索。
“司马新,字时移,好名字啊,好名字。”
司马新的名字是他的太爷爷取的,太爷爷说他是希望,是故名“新”,又说万物皆留,古往今来,皆是时移,故取字“时移”。
司马新没有说,他在听老人说,老人或许太久未曾说什么了,又或者对司马新有着别样的感情,故此有些感怀。
是啊,其实对于老人来说,司马新就如同他的孩子,来继承他所保守的一切,他当然要多说一些,就像当初年轻的自己来到这楼中之时一样。
老人感怀一番后便开始交代正事了,真正的正事,老人要司马新从今到古的讲一遍古往今来的历史,要司马新所知道的一切。
司马新知道传承开始了,他一点一滴的讲述着,老人则仔仔细细的听着,而后便是补充,无尽的补充。
一连着十几天,都是从古至今的历史。原来也有书写之不尽的啊,老人讲述得太细了,细到即便是一千年前知县三岁的娃娃他都知道。
这便是司马家的史藏馆,馆中真正的历史不是那楼中无数的古卷而是守在这楼里的人。
最后老人给司马新讲的东西便不再是历史了,像是传说,像是神话,像是什么都不是。
老人讲述的是另外的历史,是神,是兽,是怪,是天穹。
那一天司马新想了很多,那些个名字甚至是奇怪,甚至司马新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流传下来的,难道仅仅靠口口相传吗?可除了口口相传又还能是什么呢?他们是司马家,是史藏馆的主人,他们就该口口相传。
最后老人告诉司马新,当神名重现世间,他便可以出去了,那么一瞬间,司马新懵了,难道他们所记的一切都是为了等神的重现吗?未免太过可笑了。
老人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因为老人也不知道,可是老人告诉他,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什么了,他等不到那天,所以他不知道。
司马新震惊了,为了一部了无存在的古史,甚至是虚幻的古史,司马家的这楼中到底死去了多少人,这些又真的值得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现在他只还记得那人曾言,等待,等待奇迹。
司马新没有选择,为了那祖地里的荒骨,为了那个老人,为了司马家,他只能相信,相信它的存在,就像是相信他的朋友,因为选择相信朋友就已经选择相信了等待。
那一个月里,在老人细心的教导下,在一字一句的审阅之下,司马新记住了所有。
最后老人累了,他眯着眼睛,要司马新再给他背诵最后一遍那部古史,在司马新背诵的声音之中,司马家史藏馆迎来了它新的楼主。
老人死了,碑上刻着司马家最大的荣耀,史藏馆馆主。
而司马新则在案前穿起了那白驹古衣,看守起了这史藏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