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发现他无论如何的努力暗示,他都无法沉浸于那永恒之中。
他恍然明悟,无论一个人如何的“想死”,他终究还是在求生的“想死”,人骗不了自己,恰因为人因为骗不了自己,那想象的死亡也就不会真正的降临。
萧穹感到难办,老实说要让一个想活的人对生绝望,这实在是不太可能,想活应该是对生有着希望,而让对生有着希望的人对生绝望,这实在是矛盾至极,以至于不可能出现。
可是求生的本能却又在驱使着人极力的达到那般的境界,这时候就要看一个人自我催眠的本事了。
萧穹最终是做到了,做到的原因很简单。
只要这般思想便可:如果不做到,自己便与死差不多了,再进一步,既然做不到,那自然就该死。
原来这又是一个选择题,即选择积极还是选择消极,积极的人在失败一次后会选择再来一次,消极的人则选择退后一步,让掉一分底线,而既然生的底线一再的退让,终究它就触及到了死的边缘。
那么瞬间那种介乎于生死游离的感觉出现后,萧穹沉浸入了那种永恒,他在心底敏锐的关注着,不敢有一丝毫的放松。
那么一瞬间他又看见了那苍白的虚影那是一抹淡道苍白的苍蓝雷霆,带着无尽的寒意,散发着独有的永恒的气息,是死,是劫。
而那顷刻之后萧穹又回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然后再是白影,如此重复……。
沉默,沉默。
不久之后,这逝河水畔忽然响起一连串自喜笑声,萧穹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像这般笑过了,甚至是喜极而泣,只是那泪水还未曾出现便化作了冰霜。
这一刻他确信,他无比确信,自己或许会瞎,但是自己却一定不会因此而死。
因为他终于发现有这道苍白的雷霆所不能及的东西了,心念也好,什么也罢,它终究是那劫所不能毁灭的,这就成了萧穹的生机。
他发现了自己未死的根源,不是他眼的奇特亦非他魂的强大,真正困住那花,那雷的是他那“心”,唯那逐道之心才无形,无质,才不为劫所灭,不归天地所管,才自有自足可容万物,可化万千。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就像是一个试图学会行走的婴孩儿,刚刚站起就又跌倒可是毕竟还是站起来了。
萧穹也看得更加清楚那雷霆,他头一次觉得原来这雷是那么的美,他开始像是一个高傲的胜利者,开始以一种极高傲的姿态观赏那雷霆,虽然那雷永远都只是一闪而逝,但他就是喜欢。
只可惜了这般喜悦只能独享萧穹却也乐得独享。
人事就是这般充满了起落的挑战,前路总是未知,绝境总是有着另外的生机。
或许那句话说得没有任何的毛病,凡是杀不死人的,终究只能使人更加强大。
逝河畔的蝶雨停了,河面上的坚冰化了,萧穹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他也总是觉得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
若是此时此刻问他此生像什么,他一定会说就像是快速闪过的幻灯片,一暗一亮之间,最精彩的东西便早已经一闪而过。
它出现了,而自己看见了,哪怕只有片刻。
此刻萧穹只觉得今夜是自己前半生所获的最大成就之夜,因为今夜自己无数次在死亡间游荡,无数次与那苍白如冰的雷霆擦肩而过。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配得上“勇”之一字,无太多缘由,唯“危而不恐”四字而已。
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寻找看见的乐趣,如果可以,谁又真的愿做一瞎子了。
萧穹不愿,故此他苦练另一种眼睛,追寻另一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