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见和尚还来不及兴奋,便被凤朝歌的话僵在了原地。
“所以它知道它是该死的啦。”
凤朝歌的声音很轻,也很宁静,宁静得很难想象他此刻是要杀一条龙,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都是。
“知错而改,是为良善,放下屠刀,亦可成佛,凤施主何必咄咄逼人,就不能给此间天地所孕的玄奇生灵一个机会吗?”
不见和尚苦心语道。
凤朝歌仰起头,露出一个很疑惑的神情,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要给它一个机会?”
不见和尚愣住了,就连许一庆也愣住了,只有萧穹没有,萧穹很清楚凤朝歌的意思,在凤朝歌的眼中,一个人做了一件事情,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应该承担,且必须承担。
凤朝歌很公平,如果人是这样的,那么龙也该这样。
“江河孕育一头龙是不容易的,如果这龙愿意为人类所驾驭,为何不能让它活下去呢?”回过神来的不见和尚语道。
凤朝歌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盘在佛陀上的蛟龙,又回头看向不见和尚,道:“有一个和尚告诉我,一个人活着也是不容易的,他花了很多时间让我明白了一个人活着的不容易。”
凤朝歌想起了心苦,想完了之后他就很认真的道:“就为了那份不容易,所以它才一定要死!”
萧穹很少听凤朝歌讲这样的道理,这不像是凤朝歌的道理,这像是心苦的道理,心苦对他们的影响真的很大,至少心苦让他们都懂得了生命的凄苦也正是生命的珍惜之处。
寒风吹动着大雄宝殿的佛帘,让不见的心头都生起一股子寒意,他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到对付凤朝歌的法子。
凤朝歌跟萧穹是不同的,道人的心跟剑客的意也本就是两回事,道人的心是和这天地紧紧联系的,剑客的意只是他自己的,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不得已不见说出了他最后的法子,“子罗江的龙王马上就要到了,它是真正的龙王,劫下三重,如果你杀死了敖横,它不会放过你的。”
凤朝歌笑了,笑得无比柔和,可是所有人都能够从那柔和的笑中看到那无尽的轻蔑。
那种轻蔑是无声的,比利刃更能刺透一个人的心。
不见和尚眼有些发红,从来,他从来未曾被一个人如此的轻视,可是他却什么也不敢做,因为凤朝歌的剑已经拔出。
那银白色的长剑只是轻蔑的一挥,剑光好似惊鸿一落。
每个人都觉得这剑很轻,只有盘在佛陀上的敖横,它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就像是看见了此生以来最恐怖的东西。
龙吼声震碎了佛殿的屋顶,在天空聚集起了无尽的雷云,它逃窜一般的冲进雷云之中,可是剑光就像是它的影子一样,永远跟随着它。
人们看不清雷云里的情况,人们只看见凤朝歌收起了剑。
雷云还在继续,可是其中的电光却越发的微弱,终于雷云里又传出一声龙吼,这吼声更大,更凶,可是所有人都能从这吼声之中感受到蛟龙生命的终结,特别是杀过猪的人,他们称这最后的一声叫作——过命。
过命,就是从生到死的最后一声哀嚎。
云层仍在,可电光却已然黯淡,蛟龙庞大的身躯从云层里落下,重重的砸在大雄宝殿之上,压垮了周遭三十丈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