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振奋了心神,豪气道:“还是不如一直打,非把那些个敢叫嚣的人打服了不可。”
萧穹不由得哑然,苦笑道:“怎么可能把天下人都打服,我也本就不是为了打服天下人。”
打服天下人根本就不是目的,刘恨看起来是打服的天下,可那本是他的执着,凤朝歌看着也是压服的天下,可是他只是想找个能试剑的,心苦,这个和尚是靠着他的大平等和大慈悲生生的把世人给磨服的,在和尚的那颗心头,世间没有一个人经得起那般磨!
萧穹想求圆融,可是他又得不到圆融,连圆融都得不到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争,去抢,去夺什么头筹,去压服什么天下人。
莫明幽见萧穹不再言语,便收起了那颗玩闹心,转而很认真的道:“我知道师傅在求那什么道心,我不晓得什么叫做道心,但是我觉得愁肯定不是道心。”
莫明幽道:“但我知道了结,了结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谈,你们已经谈不拢了,那就要打,他们让你不顺意,让你愁你就让他们更不顺意,更愁,这样他们就不会烦你了!”
莫明幽说得很有道理,可那是解决眼前事的法子,他求的是长久,求的是能够永远避免的法子。
所以萧穹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我不想!”
“ 为什么呢?”莫明幽完全无法理解的问道。
萧看着春申江水,轻轻的道:“你知道和尚为什么苦吗?”
莫明幽当然的摇了摇头。
萧穹自顾自的道:“和尚如果在这里一定会问我,潮令所求的是头筹,得到头筹他们便得了圆满,而我所求的本不是头筹,得了头筹不会对我有丝毫的意义,不仅不会快乐,还会遭人嫉恨,如此我为什么要去拿那头筹呢!”
萧穹不由得点了点头,“和尚说得对。”
“啊!”
莫明幽不由得张大了嘴。
他想了想,道:“可师傅你又不是和尚!”
“可我不敢当天下先!”萧穹看着莫明幽,“我可以为了这株枫的死活和人拼一次命,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名头而做哪怕一次赌斗。”
“为什么呢?”莫明幽不理解。
萧穹道,“你就当我不愿做听尘那般的人吧!”
莫明幽更糊涂了,“这和听尘方丈是什么人有关系吗?”
萧穹点点头,“人只有一种活法,你不能在做一个真正大德的同时又当一个情圣,我是散道人,散道人最怕做天下先!”
“与人争一次,和师傅做不做散道人有什么关系呢?”莫明幽问道。
“没有关系!”萧穹摇了摇头,“只是那个名头我不愿意挂,我怕我挂了,就难走出这春申江了。”
“不追名,不逐利,这是底线!”
萧穹看向莫明幽,“你叫了我许久师傅,我没什么能教给你的,我只能告诉你,底线之所以叫做底线便是因为它再也不会被越过,即使是被请着,即使是被逼着。”
“在我们的心还没有圆融,还担心迷失的时候,底线是我们唯一能确保自己不会走丢的东西!”
萧穹说完便不再言语。
莫明幽愣了愣,然后又恍惚了一下,他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划过多少次底线,然后他就不想了,因为重新划过了,所以不想了。
人间是美好的,为了追逐美好,他越过了不知多少次底线,为了美好而越过底线不该吗,莫明幽晃了晃头。
“师傅,日子是一直向前的,世道是总在变的,生活总是新奇的,如果固守着那些不知事的时候划的底线岂非有些……”
莫明幽的声音说着便戛然而止,他觉得话有些重了。
萧穹点了点头,轻轻道: “是啊,所以你是一个能享受生活的人!”
莫明幽有些茫然了,虽然他早已经过了那分个对错的年龄,但是师傅说底线不能越,又说他说得对,那么师傅究竟想表达什么?
沉默,沉默。
沉默了好久,莫明幽终于想明白了,所以莫明幽是莫明幽,师傅是师傅!莫明幽是一个过日子的人,师傅是一个求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