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晨忽然站了起来,冲进卫生间,她已经吐了两次,孔立维要送她去医院,被她满脸泪水的谢绝了。
陶木春偷偷告诉我,她可能是受了花标的影响,明明给了她两颗苦心丸,却说什么也不肯吃。
“……我没事”。
她擦着嘴出来:“你继续”。
“沈家的秘密也并非只有三趾,沈家后的夫人怀胎三个月既生产,临盆时,他手持钢刀,守在产房之外,除了一个稳婆,谁都不许踏入半步……”。
这一生,就生了三天,三天后,产房里才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据说,婴儿身上的黏液擦拭干净后,竟能睁开双眼,在卧榻上蹒跚而行。
《日出不语.卵生鬼》里是这么描述的:沈妇百日生子,血婆惊,欲出,夫喝之乃退,鸡三鸣归家,栗栗不言,子煮蛋,见蛋而亡。
一颗鸡蛋,居然能把人活活吓死,接生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沈家后回到了故地,家族兴旺,建祠立祀,里面供奉着沈鹤鸣的画像,还立了块训牌,抬头第一句就是:擅入雪山者,勾名没籍,逐”。
他们对玉砚雪山的畏惧为何如此之深?。
我不禁点头:“这算得上一桩奇闻了,怎么给毙了呢?”。
“不敢得罪人家呗,沈大公子,有头有脸,惹急了,跟你对簿公堂,我们一个小小的杂志社,赔不起”。
我让他把这些资料都保存着,说不定以后有用,接着又提出最关键的问题,明天怎么办?。
孔立维的车是辆崭新的别克商务,胖子不好意思张嘴,干脆让他帮忙把我的破五菱开回来,白衣卫再厉害,也不能手眼通天吧。
我们仨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早上七八点钟,孔立维去了小旅馆,车辆完好无损,轮胎却被铁链子锁了。
“赔钱吧你呢”。
老板一指满大桶碎瓷片:“早上一醒来,客人都跑了,就你们的车还在,不找你们找谁?”。
“叫警察,调监控”。
“没有”。
老板蛮不讲理。
俩人掰扯的时候,旁边正有个女人买水,胳膊夹着个酷炫的摩托头盔,她听了几句,扭头瞟了孔立维一眼。
就这一眼,让孔立维左思右想了一路。
“我就觉得她眼熟嘛”。
他看见电脑,想起来了:“水真理,沈大公子的贴身大丫鬟,你说巧不巧?”。
大眼睛、高鼻梁、头发飘逸,再加上紧身皮装,越听越象黑寡妇。
“别聊了”。
陶木春在门口催我们快走:“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老孔,有机会吧,上我们那儿玩去”。
车上的行李都在,已经加满了油,胖子这个朋友还真够意思。
我们挥手作别,继续向那神秘的古镇前进,道路两旁绿荫蔽日、鸟语花香,陶木春倚着靠背,抱着胳膊缩在座位里,她太疲倦了,连睡觉都皱着眉。
趁胖子和小妹不注意,苏欣晨拍拍我、指指她、又摇摇头,意思是这样下去不行,别说人了,骆驼也吃不消。
是呀,满身是铁又能打出多少钉?。
“咱们得想办法劝劝”。
我也知道,可陶木春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一时不知道从那儿入手。
但肯定有薄弱的地方,外表越坚硬的东西,里面越软和,象椰子和乌龟。
我决定找个机会,砸碎她的壳。
胖子和小妹好象吵架了,半天谁也没理谁,早上,她还追着胖子问他脖子里挂的是什么,又说又笑的闹了好一会儿。
希望这只是个小插曲吧,可感情的事不好说,就象撕开商品的包装纸,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瑕疵,是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款。
就算是,又能维持多久的新鲜感呢?。
路边停着辆拉猪的大车,上面站着五六头幸运儿,剩下的,都堆在公路上,一动不动的盖着大篷布,血水从下面渗出来,整个路面恶臭难闻。
警察正在清理,以免影响交通。
我放慢车速,从血迹斑斑的路面上轧过,车老板蹲在地上欲哭无泪,不知道是出了车祸还是得罪了同行。
“不是人干的事”。
两个妇女扛着农具走过去。
“是啊,太缺德了,一头也就算了,都给弄死,还弄得这么碎,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啥呀?我是说畜生干的,你来的晚没瞧见,那大牙印,一口能咬走小半头……”。
八成又是那只白狐,估计遭殃的还不止这辆拉猪车。
既然它在这儿,白衣卫也不会离的太远。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妹第一个下去,“蹬蹬蹬”的跑了,胖子在后面追,一个快两百斤的男人跟在小女孩身后卑躬屈膝的,太惨。
陶木春实在不愿动了,苏欣晨便留在车上陪她,让我捎点吃的回来。
这是一家小饭馆,基本上都是家常菜,我问老板吃什么补血,胖子听见了,查了半天手机,点了猪肝胡萝卜炒饭、虾仁蒸蛋、还有红枣小米糕。
小妹却一脸嫌弃,说猪肝有味、蒸蛋腥气、枣糕黏牙,不想吃。
“没让你吃,这是给你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体不好……”。
“我姐、我姐、什么都是我姐”。
小妹委屈极了:“她就那么重要吗?”。
“行,行,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胖子把菜单递过去。
怎么回事,我看不明白了,小妹到底是冲谁来的?。
桌子那头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小个子,短小精干,另一个是大鼻子,又红又肿,细看之下,好象还有点歪。
象是被人揍的。
店主端出来肉汤面饼,大鼻子也不吃,对着碗唉声叹气。
“……我也是,咋这么笨呢,本来都商量好了的”。
“要我说,咱俩去趟胡桃山吧?”
俩人头抵头嘀咕半天,大鼻子忽然面露惧色:“不行,不行,那女的比老头子还狠呢,弄不好……”
“嘘……”。
小个子急了:“还想不想活啦?听我的”。
他唏哩呼噜吃完,一抹嘴,站起来就走,大鼻子只能跟上去,俩人腰里都拴着小银铃,“丁零当啷”的清脆悦耳。
一根羽毛从他身上飘落,黄绿相间的羽毛。
我捡起来,小妹看着喜欢,用纸巾包好,收在小皮夹里。
“他们是乌头会的”。
胖子小声说:“挂的铃铛越多,地位越高”。
乌头会?噢,原来是白英珠口中的那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