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儿也有个传说”。
潘山勇一笑:“只是不叫温吉古,叫白猿……”。
在他的版本中,英莫儿并非困于矿洞,而是被白猿掳去,日日服用灵芝、雪莲等珍稀药材,久而久之,自身能解百毒。
“干吗要抓她,还喂她吃药?”。
“嘻嘻,瞧上她了呗”。
白猿虽有人形,但颅门未开,仍然算是猿类,英莫儿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建寨于欢喜花丛,那畜生徒有千钧之力,却不能擅入一步。
但他们之间却保持着一种神秘的联系,曾有猎户看见,白猿在深夜抓着圣女狂奔向山顶,神情可怖,又或者趁天色未明,驮着她返回圣女洞前,恭敬温顺。
至于那一夜在做什么?不好用言语来形容。
有新任官员想一睹白英莫儿的美貌,向圣女寨投掷火枪、火箭,企图逼其现身,被崖顶荡来的白猿掼死于马下。
因此,也有人戏称她为猿娘子。
胡小铃叫他闭嘴,这种风言风语要是让白衣卫听见了,非把他关在农场,种一辈子地。
我倒觉得其中有和巴力对得上的地方。
圣女搬出圣女寨,看似为了安静,其实是方便和温吉古见面,如果说真是天顺和来宝的话,不过是想和主人玩耍而已。
体型再大,也是只猴子。
圣女何尝不是?。
在不苟言笑的表情下,同样怀揣着一颗少女心。
“你猜温吉古为什么不见了?”。
“……我不问”。
胡小铃把头一扭:“你爱说不说”。
“因为小温吉古”。
“高家救的那只白毛猴子?”。
因为连月大雪,山中的动物很少出来,即使有扎罗的禁猎令,天顺和来宝也难以裹腹。
偏偏这个时候,小温吉古降生了,为了让它活下来,天顺只好把白英氏人当成了目标。
“我想,它在圣女面前蹲下,应该是请求主人的谅解,双手扶地,是想驮着她去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当知道是圣女杀了天顺的那一刻,胡小铃目瞪口呆:“她……她是为了给寨民报仇?”。
这的确让她很愤怒,但另一种基因却起了主导作用,就象那天楼顶的苏欣晨和小妹,负面的情绪一旦产生,便被无限放大,直至失控。
我解释了半天,俩人仍听不明白,只好跟他们打比方,说圣女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是那人动的手。
“懂了”。
潘山勇恍然大悟:“这女的有双重人格”。
甭管对不对吧?是这个意思。
我口干舌燥,倚着靠背准备休息一会儿,胡小铃也呵欠连天,很快便没有动静。
似睡非睡的,感觉自己刚闭了下眼,突然不受控制的倒向一侧,整张脸“啪”的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胡小铃倒还好,车辆倾斜的瞬间,想抓门没抓住,一屁股坐下来,惊叫着,反手按住我的背,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潘山勇因为打盹,成功的将车开进了土沟,大灯碎了一个,车厢里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气囊没弹出来,他似乎撞到了头,有些迷糊,处于懵圈的状态。
“有人受伤吗?”。
我身体是歪的,问同样歪着的小雅。
“……没事”。
她吃力的解开安全带:“我试试能不能出去?看看情况”。
有人已经过来了,“嘣嘣”的敲窗户:“臭小子,你这是开车呢,还是玩命呢?”。
是吴三小。
他们坐在后面,仿佛煎锅里的三条鱼,没想到厨子忽然失了手,颠飞了。
“你开一天试试?”。
胡小铃仰着脸,她虽然很生潘山勇的气,可毕竟是自己人:“再说,我们又没请你坐”。
“坐?”。
吴三小扒着车窗往里张望:“这才叫人坐的地方”。
“想坐这儿呀?你们仨不光欠着我钱,还偷了我东西,”。
她轻蔑的哼了声:“没让你们拉车就不错了”。
“……各位,能不能出去聊?……”
我被胡小铃压的喘不过气来:“心疼,心疼我们下面的人……”。
她一低头,发现潘山勇躺在那儿直哼唧,越看越来气:“起来,乌头会可不养赖皮狗”。
透着一股当家作主的气势。
“……对不起,对不起”。
潘山勇揉着脑袋:“我……我其实不是乌头会的人,潘家是三宝弟子,虽然我还没有皈依,但也不能信外道众生”。
原来如此,佛门中确实有忍辱这一说法。
可我感觉这是他的托词,什么三皈五戒,在家修持,若真有向善之心,首先就不能打牌。
“轻罪,轻罪”。
他动了一下,脚被踩板卡住,疼的直吸气:“……皈依,马上皈依,以后肯定不打了,算是遮过吧”。
车门变了形,推不开。
吴三小只能把胡小铃她们提溜出去,然后和吴大个抱着俩车轱辘往下压。
女孩们也在另一边娇声细气的推,终于“噗”的四轮着地、沉陷入泥。
土沟深达两米,坡身直立、泥土松软,我们站在上面,望着乌龟壳般的车顶,甚至没想过尝试,直接放弃了。
风又急又冷,象无数把小刀子往衣服里钻。
小雅连打了两个寒战,虾米似的抱成团,躲在潘山勇身后。
“怎么办?”。
胡小铃问我。
真要在外面冻上一夜,都得感冒,只好徒步去老乡家投宿。
一行七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发现了一个农家小院,门缝里透出久违的灯光。
“……谁呀?”。
一个颤抖的声音,象是个老人。
我把女孩们推过去,让她们出面,效果更好。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铁石心肠,胡小铃和小雅磨破了嘴皮子,对方就是不肯开门:“你们去别家吧,屋里头有病人,怕受了惊扰”。
“快,报字号”。
我一扯胡小铃的衣服,小声说:“你元祖的名头正合适,真元大法,什么病不能治?……实在不行,赏他个真元珠,人家吃了见好,绝对二话不说,给咱们腾地方”。
她在犹豫,担心被吴家三兄弟发现了,会打真元珠的主意。
月光下有个黑影,突然毫无征兆的晃动起来,回头一看,是吴三小。
他闭着眼睛,耸拉着脑袋,不停的摇来摇去,形似迪厅里跳舞的醉汉,又象老式座钟的钟摆。
飞蛾要破蛹而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