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这个墓葬在阿依亚荒原的最北边,离京城翎都数万里,周围除了天图河啥也没有。而且是个孤坟,说明这个墓根本不在皇族监视范围内。只有这个棺材上的图案显示了墓主的身份,说明这是一个落魄皇族。”
“对对对……疯哥说得对,通常皇族的人死了都埋进皇陵了,这个孤坟在沃北荒原肯定没人管。先挖了再说……”想到马上就要发财了,水瓢脑袋激动不已。
水瓢脑袋把脚拔了出来,二人各站一边,协力推开棺材板儿。
疯哥将火把往棺材里一照,二人脑袋凑近,往棺材里一看。
一个十六七岁模样,面容姣好,身着沃北牧民的年轻女子,静静地躺着。尸体丝毫也没有腐朽,更无一丝死气,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天神啊!这这这……莫不是见鬼了!”水瓢脑袋双腿发软,“人都埋了这么久了,咋瞧着还呼气儿一样鲜呼呢!”
疯哥一把抓住水瓢脑袋胳膊:“瞧你那副软蛋样,这说明里面有宝贝,皇族的人历来有些神奇宝贝,可保人死不腐。快点,拿着火把滚一边去,老子倒要看看有些啥宝贝!”
水瓢脑袋听疯哥这么一说,恐惧散去,立刻配合。
疯哥双手抓住棺材里的女尸肩膀,用劲一掀,将那女尸生生从棺材里拉了出来,扔在坡地上。
二人在棺材里捞来捞去,啥也没有。
疯哥气急败坏:“真他娘的晦气!什么孤坟野鬼,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
疯哥挖了一晚上坟,没捞着好处,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头瞅着坡地上躺着的女尸,眼珠子一亮,把女尸头上的金银首饰搜刮了干净。
“走吧疯哥,多少咱不算白来。”水瓢脑袋许是瞧着那女尸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心生了同情,担心疯哥最后连衣服也给人扒了,做鬼也不得体面。
疯哥得了些金银首饰,稍稍平息了怨气,但心中还是不满,临走踹了那女尸一脚。
那女尸本躺在坡地上,被疯哥一脚踹得滚下了坡。水瓢脑袋赶忙在心里替疯哥说好话:“妹妹……呸……祖宗别怪,疯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点火气。”
“哗啦……”
水漂脑袋听见水花拍打的声音,暗道罪过,他知道那女尸滚到天图河里去了。
……
“来人呀,来人呀,快救人……河里……河里有个人!”
“还活着吗?”
“不知道。”
“快、快把她捞上来。”
……
娢烟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群陌生的人围着她。待她恢复意识,双目清明时看见了一张温暖慈爱的脸。一位身着长袍,慈眉善目的婆婆,拿了袍衫给她。
“姑娘,快快裹住!天图河水冷清,可别受了冻!”
这是娢烟醒来后,看清的第一张脸,脸上满是无尽地关怀和温暖。她不认识这许多生人,不记得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将养几日后,娢烟恢复了神采,出门去透透风。荒原上羊群如织,天边骏马如飞,荒原上的牧人歌舞欢腾,空气里弥漫着肉汤的味道。天地辽阔,耳边传来雄浑悠扬的歌声。
我遥望皑皑的雪山
我等待归来的鸿雁
你的骏马
追逐云间
我的长鞭
挥舞眷念
……
若问人间美好,眼前便是了。目之所及,蓝的天,绿的地,游弋的白云,团团肥羊,伴那悠扬的歌声,娢烟痴痴入了迷。
“姐姐,姐姐!”毡房里冒出一个童子,迎着她奔了来,身手很是敏捷,活像一只欢蹦的小鹿。
那童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很是精明又活泼。娢烟还发现这个小童的左侧耳朵旁边长了一个小小的揪,俗称“子耳”。这个子耳很特别,像一个梅花苞,十分可爱。
“奶奶唤你,快去。”
小童名唤昂沁,其木格奶奶的孙子,沃北阿依亚的小猎人。
荒原上的风奔放劲烈,灌进娢烟衣袍、撩起她飞舞的长发。姐姐真是神仙般的人!昂沁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姐姐,看得痴了。
她的眼,似荒原夜空最亮的星;她的眸,似天图河里荡漾的碧波;微笑时皎月凌空;锁眉时百花顿首;行动时灵狐逐兔。
昂沁就此成了娢烟的小尾巴,阿依亚山丘上一道绚丽的风景线。骄阳、鸿雁、姑娘、童子、肥羊…
“昂沁,我们走。见奶奶去!”娢烟轻快地唤道。
进了毡房,舀了一瓢水大口饮下,心下顿然快活。
“姑娘,天图河把你带来,相遇即是天神的旨意。既来到这里,若无去处,阿依亚就是你的家,我和昂沁就是你的家人。”奶奶那温暖的双手牵着她,慈爱的声音治愈着她。
“好!奶奶!阿依亚是我的家,奶奶和弟弟就是我的亲人!”娢烟扑进奶奶的怀里,流下感动的泪。
“姐姐,我长大后娶你,好不好!”昂沁嚷道。
奶奶和娢烟惊了片刻,相视一笑。娢烟揉了揉昂沁乱糟糟的头发,笑笑。“小屁孩,你才多大?就知道娶姑娘了!”
在阿依亚的日子里,娢烟学会了骑马挥鞭。和村民们相处愉快,其乐融融。村民们问她,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记得了。
在高高的山丘上,坐在一块玄色巨石上,荒原上的风似姑娘吟唱,吟唱着山高水长。既然忘却了前尘,我便取这荒原的风声为名吧。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