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本不欲多事,但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面红耳赤地在和守门吏纠缠,便叫道:“李兄?”
你待这人是谁?原来是两年前陈枫途经秭归时,在一客栈里结识的那个青年行商李客。
两人曾在一张桌上喝过酒,陈枫听了人家的故事,喝了人家酒,比一面之缘要稍微深厚点。
李客回头一看,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向自己打招呼,对方衣着平民布衣,身上却隐隐有威严气质,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待看到石强时,才认出来,忙拱手赔笑道:“原来是陈小弟!两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
待两人行过礼,陈枫询问起情况。
原来李客本打算今年来长安经商,便沿着金牛道从益州赶往长安,等到了汉中时,才知道长安大疫封城,便在该地徘徊,但汉中比不上长安,他带过来的酒,只卖了一点点,在得知长安疫平后,才心急如焚赶过来。
结果就被守门吏拦下来,要求补税。可所运货物的过关津税都已经全交过了,市税在进东西两市售卖时才用交。
现在李客囊中不多,不愿补交,便与守门吏争吵起来。
陈枫弄清楚大概情况,正想询问守门吏。
谁知守门吏竟向其躬身赔笑道:“小陈大人,不是小的徇私枉法,他这几千斤酒,虽有缴税的文书,但其中几张纸早已受潮霉变,看不清上面字迹,这就相当于作废。小的也不是让他全缴,而是要他把几张作废文书上的东西补齐。”
听这话,这小吏倒是认识陈枫的。
李客则解释起来:“别提了,从汉中过来路不好走,其中就有几坛颠碎了,当时也没注意,好巧不巧就让这些文书浸了着酒,”
他虽交得起税,但感觉实在太亏,才不乐意。
陈枫见这小吏认识自己,还识趣,便笑道:“他这一路要过多少关津?若单单这几张文书上的东西没交税,他过一关补一关,还不如当初一块全交了。你说是不是?”
小吏苦笑道:“大人说的小的也懂,我也知道他都交了,但现在这副模样,只能按补交计,况且就算卖了大人的面子,放他进去,他想进两市售卖,还是得补交。”
见两方都各有道理,陈枫也不好勉强,便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减免?”
小吏转了转眼睛,随后笑回道:“小的倒可以先放他进去,大人去找府县帮他开张免补交税的条子,您德高望重,京兆府县衙门谁不卖您老面子?”
陈枫点点头,笑骂道:“什么你老我老的,我看着很沧桑?”
那小吏忙屈身致歉:“小陈大人龙精虎壮,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陈枫哈哈一笑,拱了拱手:“今日多谢你高抬贵手。”
守门吏得了对方感谢,只觉骨头都酥了,忙躬身回礼:“小的叫张三,与贾大、侯二都是旧相识,大人将来若是有闲暇,不妨多提点提点。”
原来长安平疫后,京兆两县的等一干差头杂役,全都受了赏,他们要么由役转吏,要么由吏转官,而这贾大侯二这两人因表现突出,朝廷直接委任了从九品下的接种使,专赴京畿道各地推进接种之务。虽官阶不高,但两人从杂役直接授予了正经的流官,这可是几代祖坟齐冒青烟了。
而这人知道其中详情,只恨当初没福气巴结上这个眼前之人,现在逮住了机会,再不争取,回去要遭婆娘扭耳朵。
陈枫哈哈一笑,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记下你今日的好。”
李客在一旁看着,暗生惊奇。
他两年前偶遇陈枫和白云子几人,只是凑了热闹请他们吃了顿酒,记得当时陈枫只是个普通少年,倒是那个道长一身的仙风道骨。两过年后,陈枫虽着布衣,但气度截然不凡。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皂吏最是贯会捧高踩低的,竟对这少年低头哈腰,而且听起来这人竟能在西京上下都能吃的开,这人到底什么来历?是高官子弟?为何又穿着布衣?
陈枫知其心中有疑问,也不好买弄,便拉过李含光向其介绍道:“李兄还记得两年前同我一起的道长不?这是他的大弟子,跟你同姓,五百年前或是一家。”
于是这两个姓李的,便通了姓名,互相行礼
几人携手进城,先定了间客栈,陈枫便带着李客去找刘延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