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明白这车夫怕是听见她和她娘讲话,误把她们看成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沈清也不能跟他吵起来。一来她没付钱,二来多少得看齐铭的面子。
她也没多解释,和张秀娥抱着了东西下车。
偏偏今晚还没月亮,两人两眼一抹黑,深一脚浅一脚的,愣是摸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破庙里。
回到庙里两人都累坏了,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就这样还得想办法弄来干柴,才能烧锅热水好好洗澡。
这大铁锅刚炖过鱼,烧开的水里带着股鱼腥味。
村子里到了晚上凉风飕飕的刮。露天洗了会儿澡,沈清就觉得有些顶不住了,赶紧包了干净的衣裳往背风的后堂钻。
后堂里,张秀娥正捧着新买的棉布,在昏黄的蜡烛下,眯着眼睛穿针。
两人去书院这两天,庙里的老鼠把被褥的棉絮都掏出来了,糟蹋的满地都是。
“娘,别缝了,回头咱们买新的。”
张秀娥回头看来她一眼,“缝缝还能用,这床以后不招耗子了。,买了新的还要来糟蹋。”
沈清叹了口气,两人在破庙暂住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吃住都不方便,等村里人都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住在这儿,难保有些心眼坏的动歪心思。
“娘,我们去找间大宅子住吧。”沈清搂住张秀娥的胳膊,小声对张秀娥撒娇,“您不是喜欢今晚那辆大马车吗?等咱们攒够了钱,也去买一辆!”
张秀娥看看长得如花似玉的闺女,又摸了摸银袋子,心里发愁。
她和沈文彬提和离提得痛快,出来之后才知道处处都要用钱。
光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花去近一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大宅子的银子。
“好,咱去找间大宅子住!”张秀娥咬牙。
听说镇上有人当脚夫,一天就能挣六十文钱。她在老沈家能干男人的活,到了外头咋不能干?
丢脸怕什么?她干活养活闺女,得来的银钱清清白白!该害臊的是他们沈家,叔叔嫂嫂,不干不净!
沈清不知道她娘的想法,睡了一觉起来吃了早饭,便找了个破竹篓提着上山去采菌子。
今年雨水多,山上的菌子和不要钱似的。进了林子里落叶多的地方,一丛丛扎堆地长。
光是沈清认识的,就有平菇,鸡腿菇,甚至在一截烂木头上,沈清还发现了一些香菇!
破损的竹篓装不满,沈清各种菌子都采了一点,提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差不多了就下山去。半路上,又在野竹林里挖了两只大大的毛竹笋,一起提溜着下了山。
谁知,走到村口的大樟脑树底下,就见一群村民围在树下和一个面生的中年妇人说着什么。
那妇人高高壮壮的,看人眼珠子四处转,还没和沈清说上话,就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
那眼睛跟铁刷子似的,像是恨不得把她的皮肉都刮开,看看里面的筋骨是什么样。
沈清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村里一个老太太眼尖瞅见了沈清,招手让沈清过去,“大妹子,这就是文彬家那闺女。”
又问沈清,“清清这人你认识不?一大早就来村里找你,还和你奶吵了一架呢!”
沈清哪里会认得这人,正想问咋回事,中年妇人小跑过来,一把把她拽了过去,笑眯眯地说道:“清清?你就是清清?走,跟娘回家去,娘给你做好吃的,今年就给娘生个大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