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街上的一幕,一次次在他眼前浮现,赵诚心中怒气翻涌,再也忍不住直接把手里的鱼翅羹朝屏风外砸去。
常鸿哪里想到,这个赵诚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他才阴阳怪气了几句,居然就把菜往他身上砸。
还好他躲得快,才没被鱼翅羹砸中,可饶是这样,他头上仍然怪了几条晶莹剔透的粉丝!
常鸿在顾含章面前是矮了一头,可他家祖祖辈辈好歹也是京城世家,京城酒楼里谁敢对他有半句不恭敬?
现在一个小小的酒楼管事,都敢这么对他!
他气呼呼地把头上的几条粉丝甩在地上,“姓赵的,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爹是谁不?”
赵诚隔着道纱屏,以为坐在主桌上的是顾含章,没想到居然是上回那个娃娃脸!
他心里咯噔一声,就见伍金良急匆匆从对面的另一扇门进来,顾含章静静站在门外斜伸过来的一片树荫下,脸色平静地与他对视。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接触,赵诚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赵诚,你干的好事!”伍金良气极,“快给客人赔理道歉!”
他一向觉得赵诚稳重,才准备把掌柜的位置交给他。
客人让他送碗鱼翅羹,他却把鱼翅羹泼到客人头上!
赵诚紧咬牙关,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技不如人,被顾含章算计了。
常鸿那是需要人赔理道歉的人吗?今儿他课也不上了,就要和赵诚没完!
伍金良一个头两个大,这一个二个都是爷,他只能从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顾含章身上找找突破口。
“顾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赵诚计较。
“伍掌柜。”顾含章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赵诚,截过伍金良的话头,“你们广聚楼就是这么待客的?”
话音落下,江越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五锭金子,啪啪啪地拍在桌上,“贵楼一切都好,就是赵管事不大合适在酒楼当管事。这五两金子,足够赵管事谋份更好的生计了吧?”
黄澄澄的金子,晃得伍金良眼睛疼。
何止足够赵诚谋份更好的生计?有了这五两金子,赵诚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赵诚要拿了这五两金子,他的脊梁骨就断了!从此在顾含章面前抬不起头。
顾含章这招真是厉害,不动声色就能杀人诛心!
毕竟和赵诚共事这么多年,伍金良还想帮赵诚一把,“顾公子,今日之事是我管教无方。广聚楼愿意免今日的饭钱,等来日我一定带着赵诚登门,向这位常公子赔罪!”
“我不会和任何人道歉!金子我也不会要!”赵诚受不了这个侮辱。
顾含章不就仗着他在广聚楼做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的麻烦吗?
大不了他离开广聚楼,顾含章还能拿他怎么样?
顾含章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但你需要向清清道歉。如果不是你把菖蒲粉的方子泄露出去,沈家人就不会有能力对付她。”
他怎么可能泄露菖蒲粉的方子?!
赵诚正想反驳,脑子忽然嗡的一声,脸色一下子变了几变。
他是没有把方子泄露出去,可他那天回到赵家,顺口就和他爹娘说了两句……
“今日是我输了,可我不会一直输!”赵诚撩下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广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