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沈清一觉醒来,外面天刚蒙蒙亮。她正准备去井边打水洗漱,忽然听到前门的院子吱呀一声,张秀娥和江老太衣裳整齐地从外面走进来。
“娘,您这是一大早出去了,还是熬了一夜没睡?”看着两人一脸蜡黄的样子,沈清都惊呆了。
昨晚她支撑不住回来睡觉,给张秀娥留了门,本以为张秀娥顶多熬到子时,没想到天都亮了,张秀娥才从布坊回来。
张秀娥脚步虚浮地走进来,说道:“昨晚织的布疏密一直不大对,我练习得太入神,一不留神天都亮了。你放心,娘没事,就是走路有点飘。”
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又熬了一夜没睡,能不飘吗?再不飘都成仙了。
沈清回想起自己刚穿过来时,张秀娥面黄肌瘦的样子,顿时一阵着急。她好不容易把张秀娥的身体调养好,张秀娥要再这么熬下去,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娘,您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书院考科举的学生都没您这么努力,您可别忘了,前阵子镇上还有个男子太累,一晕过去人就没了。”沈清赶紧拉着张秀娥进屋坐下,又看了一眼面色憔悴的江老太,“再说了,您就算自己想折腾,也不能拉着江老夫人折腾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啥事,咱们怎么对得起人家?”
这话还是之前张秀娥和她说的呢!
一转眼,张秀娥折腾江老太,比她折腾得还很。
沈清不知道,这次确实是她冤枉张秀娥了。
江老太年纪大了眠浅,一晚上总要起两三回夜。昨晚睡到半夜,江老太意外发现张秀娥居然还没回家,她没有叫醒沈清,提着灯笼一步步摸索到布坊那边,这才发现张秀娥果然还在布坊里。
一通折腾下来,江老太彻底没了睡意,干脆手把手教起张秀娥织布。
一个教一个学,结果两人都太投入,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时辰。
沈清哪里知道?她一个人在这急,另外两个倒好,一个神游天外,一个若有所思,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
江老太这辈子教过不少“学生”,没有一个不是心灵手巧的。
张秀娥这个人有些钝,简单的来说就是没有那么聪明。可扪心自问,她从前那些学生做得到像张秀娥这样废寝忘食,做得到像张秀娥这样沉下心来钻研吗?
她们聪颖灵活,很多东西教一遍就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一般人卯足劲才能做到的事。
但与此同时,她们浮躁自满,因为她们的一切都得来的太容易了。
从前的江老太觉得这样的学生很省力,也很给她长面子。可是现在……或许是她年纪大了,反倒觉得需要细心雕琢的玉,才能放出真正的光芒。
“江老夫人,您……”
沈清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江老太打断。
江老太压根没理沈清,而是皱起眉头看着张秀娥,“想学本事哪有容易的,才熬的一天就喊苦喊累学什么本事?不许休息,吃过午饭就布坊来,今天那匹布没织完都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