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咱们的钦差大人喜欢微服出行,咱们宁州官府也是有心无力。等找到张大人的尸首,才知道他已经惹怒了多方势力被灭了口。”
程子方亲自下了命令,让底下的人手不计一切代价截杀张重山。
一批批人派下去,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张重山的行踪。
“大人,公子,底下的人查到消息。张重山和几个手下乔装打扮,今日就要扮成一个商队,经嘉湖一带的官道来宁州城。”一个蒙面黑衣的男子翻墙而入,带来最新的消息。
程大人听到张重山的名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露出浓重的杀意,“好一个张重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他非要自寻死路,那你们就成全他。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把他的尸首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
张重山离开大宜县后,又辗转多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不过几日,就有京城派来的密探,一份份将绝密的卷宗带回朝廷去。
他在宁州这么多年,整个宁州的盐务早已经被他摸得门清,得到这些东西犹如探囊取物。
不过一个多月,形势就已经紧逼宁州城。
情形已经很明了,地方上出了那么大的疏漏,作为知府的程大人,也绝不可能无辜。
接下来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拿到程大人参与盐款贪墨的直接证据,就能给朝廷一个交代了。
夜色浓重,一行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
外面骑马的护卫举着火把,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衣裳底下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就怕这夜色之中,忽然有人放出冷箭偷袭。
“大人,咱们这回去宁州城十分危险,真的要带上这个孩子?”贺知昌,也就是贺岳的父亲,原先御史台的那位贺大人,在点着微弱油灯的车厢里,担忧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张重山。
前不久,御史台和都察院终于合并。
贺知昌跟着御史台的官员并入都察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皇帝亲自指派,跟着张重山一路从京城来了宁州。
直到过了这么久,贺知昌还是不明白,他就是一个负责弹劾的言官罢了,为什么要被皇帝派来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
这将近两个月来,他面临的生命危险,比这辈子加在一起的都多!
也正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才让他真正明白,张重山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说是刀口上舔血,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这些名头上的朝廷命官,为了自己的利益,有的时候连外头的歹人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但凡来的人不是张重山,而是个经验没有那么丰富的。要不就干脆妥协保命,和这群人同流合污。要不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说不定还要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贺知昌已经从一开始的成夜成夜睡不着,总觉得有人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刺杀他,到了如今的泰然处之——又或者说已经麻木了更为恰当。
他望着自己怀里,傍晚才从一对人贩子手中救下的一个孩童,一时也说不上是跟着他们危险,还是跟着人贩子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