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能理解,这母亲一看便是受刺激失去了理智。
他扫见床上的纪诗桃,往前走了两步。乔九与凤楚紧随其后,都仔细看了一眼,结果发现看了没用,因为她脸上盖着白布。
谢凉向纪楼主请示了一下,掀了纪诗桃脸上的布。
她换了件漂亮的裙子,表情微微扭曲,舌头外露,此外面部青紫,脖子也能看到明显的勒痕。谢凉不是学法医的,让他验尸他也不会,这么做主要是觉得乔九和凤楚都是高手,想让他们看一看。
他扫向乔九,见乔九微微摇头,便清楚是没有发现。
他又看看凤楚,见情况一样,便把布盖了回去。他虽然特别想让纪楼主他们请仵作验个尸,但想想觉得成功率不高,只好询问谁最后一个见的纪诗桃。
先前随行的丫鬟道:“是我。”
谢凉道:“说说过程。”
那丫鬟瞪了瞪他,这次没吼他,告诉他小姐回来后便进了卧室,她去外间给小姐倒茶,没等往里送就听见小姐说想一个人静静,她只好去外面守着,片刻后听见小姐说生气想吃东西,让她去厨房端一碗甜粥,而等她端回来,便见小姐吊死在了屋子里。
谢凉道:“也就是说你去外间后便没再见过你家小姐,只是听的声音?”
丫鬟道:“我家小姐的声音我是不会听错的!”
谢凉道:“变个声而已,简单。”
乔九收到他的目光,现场表演了一个口技。
丫鬟顿时瞪眼。
纪楼主目光微凝:“谢公子是说有人藏在屋里挟持了阿桃,等把人支走再害的她?”
谢凉道:“若你们确定纪姑娘不会为这点小事寻短见,那便是这么被害的。”
他再次看向丫鬟,“你进来的时候有留意其他地方吗?”
丫鬟不复方才气愤的模样,茫然想了想,摇头道:“我……我看见小姐上吊就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谢凉不抱希望地道:“也没留意房里出现过的人?”
丫鬟又是一摇头:“我当时想抱小姐下来,奈何抱不动,就喊人来帮忙,然后人们就都冲进来了,再后来进的人更多,说不清有谁。”
谢凉道:“那你去端粥,外面有人守着吗?”
丫鬟道:“有的,应该是青竹或盼兰。”
话一落,跪在大床附近埋头抽噎的丫头便膝行两步,说自己是青竹,当时就在屋外,没听见什么动静。而盼兰出事前去茅厕了,她没留意她是何时回来的,刚刚盼兰哭晕过去,被架走了。
纪楼主不等谢凉开口,立刻让人去把盼兰带来,结果没多久便听见厢房里传出惊呼,紧接着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他们盼兰留了封信说是想给小姐陪葬,用刀抹了脖子,如今已经没气了。
纪楼主几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谢凉也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起了秦二那名随从。
但往一个小丫头身边安插人有什么用?何况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问题,这么简单就想泼他脏水,当纪楼主他们都是傻子不成?这颗棋子是不是废得太草率了点?
他看向纪楼主:“这盼兰……”
“她不会武功,制不住阿桃,”纪楼主道,“她的命是阿桃救回来的,确实有可能殉主。”
谢凉道:“确定不会武功?”
纪楼主沧桑地点头:“确定,阿桃身边的人,我们向来仔细,尤其是这种半路进来的。”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如今只能推测出当时屋里有个人在,若不是丫头的问题,那就是别人。
这到底是纪姑娘的闺房,谢凉他们不便多待,几句话说完便要换地方商讨。
纪母瘫在一旁的软塌上,刚苏醒不久,正被丫鬟拍着胸口顺气。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基本没听见他们的话,此刻见谢凉走到外间要出去,终于回神,用力朝他扑去。
丫鬟猝不及防,瞬间被她挣开。
纪楼主和纪公子等人均在谢凉他们身后,一时够不着,只有凤楚和乔九阻拦,二人把纪母一架,闻到一丝极淡的幽香,忽然都是一怔,同时道:“美人香!”
紧跟着乔九反应过来,折回闺房抓起纪诗桃的胳膊轻轻一嗅,粗鲁地给她扔回去,然后又扯了她脸上的布。
纪家众人一齐瞪眼,连好脾气的纪楼主都怒了:“你干什么?!”
乔九盯着尸体看了几眼,问道:“她身上有胎记么?”
纪楼主道:“你到底……”
乔九打断:“有没有?”
纪楼主顿住。
旁边的小丫鬟弱弱道:“有的。”
乔九道:“现在验,看看她是不是你家小姐。”
一句话震惊四座。
纪楼主倏地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抓住了一点希望,急忙让丫鬟验。纪母失去理智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清明,留了下来。
一群人纷纷出去,忐忑地等着。
纪楼主定了定神,终于能问问了,结果刚看向书童,便见他身上的嚣张气焰收得干干净净,迅速回到谢凉的身边,伸手抓住谢凉的衣袖一靠,整个人乖巧无助又可怜。
纪家一行人:“……”
什么情况,刚刚那德行难道是他们眼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