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活(2 / 2)

女孩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呼喊着少年的名字,可是男孩的身影人去楼空,只剩草坪边上一棵孤零零的枫树。

满枝桠的红叶在狂风中零落飘散,摇摇晃晃的送走了一个少年时光最后的温情。

………………

荆岑从睡梦中惊醒,恍惚间睁开了眼睛。

还没适应酒店房间被遮光严密的窗帘裹挟的黑暗,听觉感官率先迸发出耳鸣抗议,显然是对窗外声势浩大的狂风雷雨所不满。

睡意消退,五感逐渐苏醒。

电闪雷鸣中,一阵带着梨花清香的潮湿水汽飘进鼻端。

荆岑这才想起窗户没关严,但又不想起身,在床上辗转了两下,闻着越来越潮湿的花香水汽,终于恹恹的起床,拉开窗帘一边,按着把手关紧了窗户。

暴雨如注,倾盆而下,给春雨润无声的梨城一个夜晚的突袭。

好在夜半时分,城市大部分的游人和浮躁都已沉睡,那些不知目的在何而疾驰长街的车马和不夜城中喧嚣的红男绿女,应该不怎么在乎这天气的阴晴。

只是可惜了疾风骤雨后一地的白梨落雪。

就像那年零落飘散后发黑枯萎的枫叶。

她坐在窗口,看着雨滴到了凌晨。

雷鸣声渐小时,天边的闪电也收起了张牙舞爪的触角,只是像烟火一样绚出白红两色就轻轻退场。

夜色越发浓厚,噬骨凉意攀上了摩挲袖口半天的指尖。

荆岑走到小型办公桌前,打开了手提电脑。

搜索引擎上输入“唐路行”,出现了几个名人,她点开了那个头像标上做了演艺圈标记的男人。

她手心又冷又汗,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可黑夜中亮起的屏幕和丰富的罗列显示,一切,是和范遇行风马牛不相及的生平简介。

完全不同的年龄介绍,大跌眼镜的角色塑造和创作风格,还有铺天盖地三百六十度写真照片里那绝不可能的肆意笑容。

只有那双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和嘴角的褐色小痣,让她确认了心中的怀疑。

确认范遇行“死而复活”,换了叫唐路行的名字。

荆岑在黑暗中久久的盯着眼前屏幕上的照片。

占了满屏的男人也微微勾唇看着她,

坐了半响,荆岑拿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搜索到唐路行创作的的歌曲。

是一首英文歌。

她戴上耳机躺回床上,潮水一样涨涨停停的歌声包裹住了她凉意阵阵的身体。

她在梦里看到了渥太华满城飘散的枫叶。

…………

第二天的梨城艳阳高照,委托人苏岱雨带着司机来接她。

荆岑看着价值不菲的雷克萨斯和专职司机,疑窦丛生。

一个中产家庭要请刑辩律师,梨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可以选择,可偏偏苏岱雨找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倒不是荆岑妄自菲薄,不敢跟中国一线城市的梨城律师一较高下,实际上她虽然才执业三年,却因为连着赢了几场大官司,已经在京城诉讼圈有了不斐的名声。

但这个名声还局限在圈内,还不至于被一个远在千里的圈外人苏岱雨熟知。

特别是苏岱雨给她开价明显高于当地代理费时,荆岑就觉得很怪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本该婉拒这种千里之外的刑事辩护,奈何那张照片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神魂,再者她所在的净坤律师事务所最近一直想在梨城开分所,她不得不去一趟了。

她给律所备了案,只注明要出差去梨城接一个普通的刑事辩护案,昨晚到地方和苏岱雨签了委托协议后又传了一份给律所。

没有节外生枝让同样在出差的律所主任杨净南听到风声。

免得他管天管地出了师还要管接案子。

苏岱雨一边招呼她上车,一边关切的问候她是否适应梨城的衣食住行和气候。

她不动声色笑语晏晏的回答。

随后,苏岱雨不疾不徐的给她说起案件来龙去脉。

“昨天晚上给你的资料你大概也看了,如今我再复述一遍我弟弟告诉我的。”

“4月12号下午,受害人易晓棠,就是这个剧组的女二号,说那天是她的生日,片场正好在给主角对戏,没他们什么事,就约了我弟弟在他的酒店宿舍对剧本,我弟弟当时想着是易晓棠生日,就送了一个永生花的水晶球给她。”

“一个小时后,大概是傍晚6点就分开了,傍晚7点半,我弟弟突然想起还有些话想对易晓棠说,就发微信,约她在酒店宿舍临近公园拾步亭子里见面,可是我弟弟在那里等了半天没见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就回去了。”

“回去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说有人报警,说易晓棠被奸杀在在拾步亭,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发现还有一口气儿,送去了医院抢救,现在还在ICU。”

“后来几天,经过排查易晓棠的社会关系,再查了她的手机微信记录,把我弟弟锁定为了重要嫌疑人。”

“警方传讯了一部分剧组人员,据一个目击证人说,当天他本来要去拾步亭看看风景,却远远的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亭子里吵架,据说还非常激烈,他不想去凑热闹就反身回去了。”

“然后经过法医鉴定,易晓棠的致命伤在后脑勺,被一个圆形玻璃物击打多次所致,通过痕检,发现了她伤口处的玻璃纤维,与现场发现的带血玻璃球纤维一致,玻璃球上还有我弟弟的指纹。”

“而且……她体内查出了我弟弟的……***。再加上那条约见的微信……所以才两天的时间,警方就以掌握了重要证据为由,刑拘了我弟弟。”

“如今表面上看,这个案子人证物证都俱全,警方已经移交了检察院,所以非常的棘手。”

荆岑听完,沉吟不语。

案子大概经过她昨天就知道了,但明显里面有些细节还是模棱两可的。

她在分辨刚刚这段话里的可疑之处究竟是当事人苏岱林没说真话,还是苏岱雨有所隐瞒。

苏岱雨求她接案子,一开始就给弟弟苏岱林喊冤。

想做无罪辩护。

可从表面看,证据还挺确凿,苏岱林当真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