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38)(2 / 2)

玫瑰废墟 各度秋色 1924 字 7个月前

“为什么?”

声音压着愠怒。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磁性,此刻却是沙哑。

安树答愣住,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随之而来的是清列淡远的松柏香。

她缓缓的站起来,脚步无力、虚浮。

慢慢的转身。

少年撑着伞,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烟粉色的曼塔玫瑰。

她只提过一嘴的,她最喜欢的玫瑰。

他撑着伞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抱着玫瑰的那只手里,还举着一只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的聊天背景是她。

是在成人礼上,抱着一大束彩虹玫瑰,穿着黑色高定礼服,在人群里低声笑着的画面。

那照片拍得很好,无论是构图、比例还是色彩,都有电影的质感,像随手截的电影大片。

但那框底的最后一条消息。

是安树答的“我们分手吧。”。

“给我一个解释呢?”他眼睛盯着她,有疑问、有困惑、有失落、有不甘,唯独没有责怪。

“我没考好。”她丝毫不慌的看着他。

“所以?”他歪头,等着她下文。

“我觉得和你谈恋爱浪费我时间了。”她觉得她的心脏疼的在抽。

“我可以等你高考完。”他切她后路。

他根本不信。

“可我累了。”她开新路。

“哪累?”他追。

两个辩论高手,把分手变成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辩论赛。

“和你谈恋爱很累。”她忍痛说出违心话。

“那和谁谈恋爱不累?”他的眼睛慢慢的染上一层灰。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不婚主义?”她的胸口闷死。

“那我也可以做不婚主义,安树答,这不是借口。”他不依不饶。

“可我没那么喜欢你了。”她的鼻尖酸透,却强忍着眼泪。

他没话说了。

良久。

他嗤一声,然后移开目光。

“安树答,我温喻珩有多骄傲你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他妈在你面前从来没高贵过,哪次不是我先低的头我先认得错?可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她不语,她的喉咙难受的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活该对吗?”他的眼眶开始红。

安树答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眶红。

她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会这样,从来不知道温喻珩这么骄傲的人,有一天……

眼眶会红。

这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管他平时有多么骄傲,办事有多让人放心,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个18岁的少年。

他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呵,安树答,你信任过我吗?”

“你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告诉我!”

“有必要吗?”她冷冷的回。

可她不能后悔,她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想不开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她不能拉上温喻珩。

和她分手了,他会出国,念他梦寐以求的法学,之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期间可能会碰到一个和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

绝不是把生命和时间浪费在她这样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不婚主义身上。

她现在快烂透了,她不能让他陪着她发烂。

他把伞扔到一边,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到他乌黑的发丝上。

他抓住她的一只手:“安树答,你最好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要和我分手,别让我亲自查出来。”

“因为不喜欢了!”她猛的甩开他的手,“你听不懂吗?”

“温喻珩,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她狠狠地推开他,心脏同时痛死。

转身就跑,回了楼上。

几乎是关门的一瞬间,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温喻珩没有追上来,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原地,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黑发上、肩头上……

指尖冻得通红。

满脑都是安树答的那句“因为不喜欢了”和“你能不能别烦我”。

他看着路边那丛落满雪的红玫瑰,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束托人从国外空运来的烟粉色曼塔玫瑰,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自嘲:

“果然,家花哪有野花香。”

他手臂轻轻一松,那束玫瑰落到地上。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伞。

看了看那丛不怕冷的红玫瑰。

蹲下。

伞偏过去。

雪落到伞上。

那丛玫瑰被雪欺凌得很惨,已经快要败了。

安树答回了房间,无力的靠着门,近乎虚脱的倒下,地板冰凉。

她手机重新开了机。

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耐烦。

但她的眼泪却被逼了出来。

对面安静了良久。

“答答?”语气好了很多。

“哥……”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所有的坏情绪,这一刻到了顶峰。

“我得了抑郁症……”

她再也说不出话,将头埋进膝盖里,抽噎起来。

电话那头也彻底没了声。

而安树答不知道的是,楼下的少年没有走。

因为安树答喜欢玫瑰,他给一朵快开败的玫瑰挡了一整夜的雪。

好像只要玫瑰不败,就会有安树答喜欢上他的可能。

他觉得那一刻他傻得有些可怜。

他忽然想起高一时暗恋她的感觉,此时此刻看着那玫瑰,他似乎终于可以解释那种感觉。

暗恋或许就是……

“我为你的玫瑰挡了一整夜的雨,却害怕你知道。”

凌晨五点钟。

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她房间的方向。

然后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

伞柄,靠向肩头。

落寞而去。

安树答……

这一次……

我不想再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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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