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擦去眼泪,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拖鞋都没有穿,就气势汹汹地“噔噔噔”的快走过去,一把把门打开。
“嗨!答答~”门口的人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却在看到安树答一脸黑的脸色时,愣了一下,“诶?谁惹我们答答生气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抱着一大袋零食,穿着简单休闲的运动装却压不住从小培养的矜贵自持,白净温润的脸上,干净如皎月的大眼睛此刻因为疑惑而睁得大大的。
安树答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收拾好情绪,立刻扯起一抹笑来,“柏、柏图哥?我、我起床气嘿嘿……”
她打起马虎眼。
眼前的青年随即笑起来,像个奶油味的大男孩,“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惹我们答答生气了呢,那……我可以进来了吗?”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像一块奶油味的软糖,甜到了心里,仿佛可以治愈一切的黑暗和坏心情。
“哦,当、当然可以的,柏图哥,进来吧。”安树答立刻起身给他让路,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往门外看了看。
柏图意识到她的下意识动作,了然的解释道,“你哥上午有课,要晚点到。”
“给你哥留个门。”
安树答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他看不见,随后出声道:“哦,好。”
“嗯……”柏图看着手里拿着的黄瓜和西红柿,然后转身问她,“答答,你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呢,还是……黄瓜炒鸡蛋?”
安树答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柏图哥……你……你下厨吗?”
柏图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有些闷闷的,露出受伤的表情:“答答,你知道……你的表情藏不住心事吗?”
安树答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眼睛心虚的瞟向天花板……
柏图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我们等你哥?”
一秒
两秒
三秒
“同意。”
两人一拍即合,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哦,对了,柏图哥,我可能要搬家了,提前跟你说一声,等搬好了我告诉你。”安树答忽然想起来,顺口道。
柏图点了点头,“回去我和你哥说一声,哦对了,你哥给你改论文改的有点毛躁……”
“嘎吱嘎吱”薯片被嚼的诱人无比。
“一会儿他来了,你小心点。”柏图善意的提醒道,眼神略带先见的怜悯。
安树答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那……柏图哥……一会儿你……”
“你哥小时候的照片。”柏图朝她挑了挑眉。
温文尔雅的大男孩忽然就调皮和狡黠起来。
安树答:“……”
“你好鸡贼……”
“这叫见机行事。”他嚼着薯片,吧唧吧唧的。
两人继续嚼着薯片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所以当安疏景到的时候,他就看到两个败家孩子窝在沙发上,零食吃了一垃圾桶,一旁饭桌上的蔬菜愣是动都没动,连保鲜膜都没有撕开。
安疏景靠着桌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柏二图,你不说要露一手吗?空气的味道不错吧?”
柏图讪笑了两声,走上去勾了勾他的肩膀:“不敢篡景哥的主厨地位。”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推开他:“你少来。”
“安树答,论文改好发你了,标红的看一下,等我做完饭抽问,要是答不出来……嗯?”安疏景歪头,眼睛懒懒的又透着小小的杀气。
“懂!”安树答拼命眨巴着眼睛点着头,“谢谢哥!!!”
然后抱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冲卧室,顺便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安疏景叹了口气,又踹了一脚一旁的柏图:“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搭把手。”
“好的,景哥哥。”柏图满脸笑意。
“当着我妹的面,能不能别这么没皮没脸,不嫌臊得慌?”安疏景笑着嗔怒。
“我当着谁的面都腻歪你。”
“我快闻到隔夜饭的味道了。”安疏景提着一大袋子的蔬菜、鲜肉进了厨房。
柏图屁颠屁颠的跟进去,“我这么可爱怎么就治不了景哥哥的直男癌呢?”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欠揍?”安疏景开始清洗蔬菜。
“好啦好啦,我错了行不?景哥……”他突然停下了话头。
安疏景把洗好的蔬菜放在一边备用,瞧了他一眼:“怎么?”
柏图走出去,看了一眼安树答卧室的方向,见没什么反应,才又回到厨房,继续道:“你妹……刚刚哭了。”
安疏景洗着牛肉的手一顿,关了水龙头,皱着眉看他:“在你面前吗?”
“在我面前我还会跟你说吗?”柏图耸了耸肩,“小丫头到底还是不会演戏,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哪跟你似的,面瘫脸什么时候都看不出情绪。”
安疏景的眉头皱起来。
安树答待在房间里细细的看着她哥给她改的论文,红色遍地,她觉得眼睛都要开花了……
安树答脑袋枕在书桌上,欲哭无泪,“这得改到什么时候嘛……”
也得亏她哥是个超级学霸,才能一个哲学系的高材生给她改广告学的论文。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安疏景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似乎,是从知道她得抑郁症后……
她其实挺对不起她哥和柏图的,她一直觉得她是她哥的一个包袱。
本来他哥从牛津大学回来,是可以破例留在华京大学做副教授的,算着日子今年也该是个教授了,就因为怕她一个人出事,才陪她一起待在洛朗。
虽然他哥现在已经升为洛朗大学的哲学系教授了,但终究,做学术,尤其是哲学,还是待在华京大学的范围和待遇比较好,毕竟哲学是华京大学的优势学科,而洛朗大学的王牌专业是广告学的……
这么一想,她还是觉得愧对她哥,但她又不好说什么,他哥死鸭子嘴硬惯了,肯定不会承认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到饭点了。
安树答这才发现已经将近黄昏了。
看着天边的金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不知起源,不知归处,只知道它亘古不变。
她推门出去,安疏景和柏图坐在一起,对面是她的位置。
四菜一汤,很简单,但她哥的手艺一向很好。
她洗了个手就坐下安静的吃饭了。
“安树答。”
她哥开口了。
她抬头看她哥。
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两兄妹,但其实他们的长相却并不相似,她哥长得更像她妈妈,属于一眼惊艳,骨相和面部线条又极硬冷,再加上冷白皮的基因,不笑的时候威严感十足,冷冰冰的。
所以也不怪她总说她哥这种社恐冷淡癖就应该选经管类,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再加上一张足以遗祸千年的帅脸,立个霸道总裁的flag妥妥的能在商场杀出一片天,偏偏她识尽人间烟火的老哥选了哲学系,要对这烟火人间插上一手。
以至于她知道当初他哥保送华京大学哲学系的时候还调侃他——
“哥你是嫌下一个冰川世纪来的太晚,所以打算挑拨离间社会关系吗?”
但安树答的长相则中和了她妈和她爸的长相,看起来特别乖巧懂事。
不笑的时候像个小白兔似的好像很好欺负又让人舍不得欺负,但笑起来就是个小甜豆,能一瞬间甜到人心里去的那种。
但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德行,冷漠无情又清高的很,极具欺骗性。
安疏景吃了一口菜,然后拿出一张卡,“听说你要搬家了,喏,房子给你买好了。”
安树答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当吸血鬼……
“嫁妆。”好嘛,一句话封死了后路。
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感觉,想哭,但她还憋的住。
“至于买车钱,就自己挣吧。”安疏景淡淡的吃两口菜。
“我选的地段我花的钱哟,答答,这嫁妆算我俩的。”柏图笑起来,总能让人联想起奶油味的糖果。
“装修难道不是我的钱?”安疏景斜睨他一眼,然后吃了口菜。
安树答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她哥早就准备了的。
柏图撇了撇嘴,“殷勤也不让献吗?”
“没事,他有的是钱,一栋房子而已。”安疏景朝柏图使了个眼色。
柏图立刻会意。
“对对对,钱太多没处花,答答你就拿着吧,反正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对吧?”
安树答也没有再推辞,她只觉得很感动。
安疏景吃了一口牛肉:“还有,安树答,你给我听着,我是自愿待在洛朗的,不是因为你,因为这儿的经济是全国最发达的,我吃好喝好有什么不爽的?又离浅岸近,我也方便回老家,华京太远,坐飞机几个小时我耳鸣,太麻烦了。有事没事别自己瞎想,听的明白?”
“对,我也是,答答,有你哥的地方才是我家,至于是哪个地方一点都不重要,难道你要我在华京守着一堆遗产当个留守儿童吗?”柏图道。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
炎热的天气引得外面的知了不停的叫唤,客厅的空调“嗡嗡嗡”的吵个不停,仿佛在与知了内外兼修生活的烟火。
安疏景放下筷子,拿起纸巾十分优雅的擦了擦嘴巴:“安树答,别愣着,吃快点,吃完答辩模拟……”
柏图在一旁偷偷的笑。
安疏景斜睨他一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柏图没有高兴多久,就听见安疏景慢悠悠地道:
“你洗碗。”
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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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咱答答的福气在后头呢~
亲爱的各位看官们,别打负分谢谢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