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母”字刚刚说出口,“亲”字瞬间就被噎了回去。
只见孟氏那张脸在他的面前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大铁锹,从顾家一路跟过来的看热闹的人一眼便认出来了。
有人忍不住嚷嚷出声,“这不是刚才那个掘墓的锹吗?还被孟娘子拿起来给了顾员外一锹的那个!”
这堂上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陡然一变,顾均安的那个亲字卡在了嗓子眼里,抠都抠不出来了。
“吴江,你这是做什么!”顾均安愤怒地站了起身。
吴江将那铁锹握在了手中,“我怕你搁这里唱戏!我们把你阿娘都抓来一宿了,瞅把你厉害的,一句母亲从昨夜喊到今晨大家伙儿才听见!”
“我要是不拦着点,那你喊这一句,我们还不得从天明等到天黑?”
“这里是开封府,又不是什么戏园子,我们斗升小民也听不懂你的三千字叽叽歪歪咿咿呀呀。”
“大人召唤你上堂了吗?允许你开口了么?你说的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不?你是证人还是苦主?”
吴江说着,摊了摊手,“啥也不是!”
吴江说着,将那铁锹拿到一旁靠墙放着,虽然他做推官没有多久,但是开封府他熟悉啊!在公堂之上,就跟在他舅父家中一样。
他搁好了铁锹,又冲着顾均安喊道,“这里是开封府,又不是公主府,驸马岂能像奔腾的野马,由着自己一通乱来?真是要不得!还说你们顾家最守规矩呢!”
周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府尹王一和看了看顾均安眼中的怒火,又瞧了瞧一旁顾老爷子气得翘起的胡子,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他没有办法平安到告老还乡的那一日了。
不是他能力不足,更不是他手腕不行,而是他这舅侄儿,是个八匹马都拉不住坑货!
他想着,第三次在堂上拍响了惊堂木。
“肃静!本案尚有疑点,暂且退堂择日再审,先将孟氏收监入狱。关先生你与那蓉婆子录口供,吴江再行查证。其余证人皆留京中等待再次传唤。”
王一和说着,站起身来,眼神环顾了一周,一个人也没有落下,最后认真地说道,“诸君且放心,本府一定会秉公办理,查明真相。退堂。”
……
人群散去,先前热闹无比的开封府公堂,这会儿便只剩下了几个人。
顾老爷子站在门口逆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顾甚微挑了挑眉,手搭在剑上朝着门口走去,过路还瘫软在地的顾玉城的时候,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他的手指上,顾玉城抬脸想要骂人,瞧见顾甚微搭在剑柄上蠢蠢欲动的手指,顿时又歇下了气焰。
“适可而止。顾甚微,下一回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临近顾老爷子身边的身边,顾甚微脚步一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抬起头来,冲着顾老爷子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你们顾家就把债还清了吧?你的这句话还给你,下一回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尽快适应一下,不然脑子编谎言的速度跟不上出事的速度。”
“哦,对了,我会在韩春楼点戏的,守规矩顾玉城金屋藏杏,好家风毒燕窝一尸两命,你喜欢的话请你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