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言凉看她轻快上楼的身姿,笑着跟在她后面,上了楼。
去她卧室打开门,却发现没有人,推开她的书房,也没了人,“容止?容止?水容止?”
没人应?席莫言凉轻步走着,在自己家,这是失踪了?
他走出门,去其他房间看了看,走到一个向阳的房间,一推门,没看见她人,却看见了一样让他吃惊的东西。
是一幅画。
一副简单的素描画。虽然还没有画好,但是从轮廓,他能看的出来画的是什么。
医院,长廊,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妈妈是画家,他虽然学画不多,但是,仅这几笔,他还是能看出画的大概的。
这是他们哪天在医院见面时的情景。没想到她竟然把它画了下来,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像他哪天一样。
欣喜若狂又亦步亦趋。
他走进屋子,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间才艺室。墙角摆放着大提琴,旁边儿架着古琴,窗户下摆着一套金属架子鼓,墙上挂着一对扇子以及一件非常漂亮的白色裙装。
席莫言凉一一看下来,看里面一尘不染,就想这里要么有人经常打扫,要么是有人经常在里面弹琴画画。
他伸手抚上那古琴,轻拢慢捻,一阵悠扬地声音传遍了整套别墅。容止上了二楼,去了储藏室,正找着东西,突然听到了琴声,她一惊,忙走向隔壁。
家里人除了她会弹古琴,就只有爸爸会弹,而爸爸这会儿正忙着做饭,肯定不是他,那是……
是言凉。
她走到隔壁,入眼就看见一身休闲装扮的他坐在椅子上。坐姿标准,出手随意而自然,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触碰琴弦,三三两两,音律动人。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弹琴,但是想到那时候爸爸说,莫妈妈出身书香世家,不止画的一手好丹青,一手琴艺也是让人称赞。
这样也就有了解释,那样一个女子,她的儿子怎么会差。
不远处弹琴的男人清雅悠闲,面容清俊,悠然自得,万事万物都不为所动,像极一个浊世佳公子,她想,如果他生在古代,必然梅花煮酒,竹林而居,弹琴论剑,洒脱肆意。
看他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心里一动,走到他旁边,拿起大提琴,浑厚的大提琴迎上琴音,正要迎合,却发现琴音变了味道。
不再是刚才清涓流水般的自由自在,而是多了一点缠绵厮缠,就好像是一个清新寡欲的神仙,突然恋上了红尘。
容止听出他琴里的缠绵,挑起大提琴的弦,附了上去,虽说是从附,却也有自己的独特。一古琴,一西洋琴,两种音乐首次碰撞融合,就像两个人的碰撞融合一样。
不依附,不分离,亲如一人,却又有自己的自由和独特。
一曲结束,席莫言凉手放在琴上,笑着说:“琴是好琴。”
容止一笑,也没谦虚,“那是当然,这琴是奶奶的老朋友赠的,说是传了几百年。”
席莫言凉点头,确实有几百年,只是说到琴,他也想到了一把琴。
“席家大宅,有一把凤吟琴,也有好多年了。那是当年爸妈结婚的时候,外公送的嫁妆之一。”席莫言凉抚着琴面,似怀念地说。
容止听得目瞪口呆,千年凤吟竟然在席家,那把琴是某朝皇后的心爱之物,在整个历史上都很有名气,没想到竟然在席家,也没想到竟然是莫妈妈的陪嫁。
书香世家虽然钱财不多,但是有底蕴。就那莫家来说,百家不倒,家里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大有来头。
这种收藏是钱财能换来的,是钱财梦砸出来的,只是底蕴,千金都换不来。
容止放下大提琴想,莫家送了千年凤吟当莫妈妈的陪嫁,足以见到莫家对莫妈妈的重视。听哥哥说莫家虽然原谅了爸爸,跟席家重归于好,但是,这么多年,都不来往,想来还是有怨气的。
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退,而有些事情是时间消磨不了的,比如丧女之痛。
“言凉,等你有空了,我们去G市一趟,去看看外公吧?”他刚才的不对劲她看在眼里,他重情,这么久不去他外公家,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拖着拖着就成了遗憾,她心疼他,不想他因为遗憾而后悔难过。
“好。”席莫言凉点头。
容止的话正好说到了他心里,他七岁抚琴,教他的是他妈妈,但对他影响最深的则是他的外公。
抚起琴他毫不意外的想起了他。他也有十年没见过外公了吧,那事儿一出,莫家以大舅舅为首的人,执意要跟席家断亲。
但是,怎么能断的了,席莫两家,有他席莫言凉在,就断不了。而且爸妈结婚之后,两家生意上往来非常多,一旦断亲,断绝所有,那么对两家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这十年来,两家逢年过节都会赠送礼品,只是再也没有见过面。唯独爸爸,前年去莫家,没有被赶出来。
他想,那个时候,是因为外公知道了,十年前的事情,并不只是爸爸一个人的错吧。
他回国之后,席氏,容止在加上一些事情,他竟没有去过莫家一趟。说是忙,其实都是借口,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外公罢了,只是不想看到他衰老的样子罢了。但是,他明白,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而且……
外公如今已经八十多了,他有些害怕……
他不想留下什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