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舒窈才知道,是殷鹤成的叔父殷军长在家举行酒会,还特意指名邀请了她。
不一会儿,那两个礼仪教师便上来了,请顾舒窈一起去帅府顶层的舞厅练习,那两个礼仪教师许是看着她心情不佳,在她面前有些拘谨,顾舒窈不愿为难她们,便也跟着去了。
顾舒窈之前听说过帅府设施齐全,却没想到单单一个舞厅就有这么奢侈,舞厅一半露天,一半是室内舞池。室内舞池铺的是当下最时髦的“弹簧地板”,舞池周围则装了十几厘米厚的磨砂玻璃,底下是彩色灯泡,一打开光彩炫目。而露天舞厅周遭则围满了盆栽花卉,因为是冬日,渐次摆的是山茶、大花蕙兰和一品红。
因着顾舒窈的身份,两位教师都对她格外客气,她们教她的不过是些西式礼仪、跳交谊舞、以及教她穿高跟鞋走路,如何走得姿态优美。若是对曾经的顾小姐来说,这的确有些难,可顾舒窈都会。她只需装模作样把握一个度就好,既不要显得太笨,也不要一眼就让人看出她会。顾舒窈不想折腾她们,也不愿折磨自己,所以一天下来也还算顺利。
第二天下午,顾舒窈午觉刚醒,五姨太便来了。顾舒窈平时和她打交道并不多,有些意外,只见她笑着跟顾舒窈打了声招呼,便指挥着几个佣人进来,推着几两三层的小推车,车上放着各式的礼服、镶钻皮鞋还有珠翠宝石。
顾舒窈看这架势吃了一惊,五姨太在一旁道:“我和永平百货的王经理相熟,雁亭便嘱咐我去吩咐一声,哪知王经理送了这么多过来。”五姨太看了眼顾舒窈现在的穿着,暗自担心她不识货,特意指着那些衣裳道:“啧啧啧,这些可都是照巴黎最时髦的花色和款式缝制的,盛州城找不着第二家了!”
顾舒窈看了一眼五姨太说的衣裳,都是些西式的洋服。她并不想去什么酒会,意兴阑珊,全权由五姨太挑选。五姨太见她皮肤白,特意帮她挑了身淡紫色的西洋式长裙,胸前用一条流苏型金刚钻项链点缀,耳上也戴了两只别致的镶钻耳钉。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给顾舒窈化妆,只搭配洋裙的颜色描了淡妆,然后又给她做了时下最流行的卷发,乌黑的发梳下来正好挨着肩膀。
五姨太在一旁啧啧称赞,扶着顾舒窈走到穿衣镜前,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顾小姐本来就生得肤白貌美,如今淡紫色的洋裙搭配尖头高跟鞋,衬得她肤色白得发亮。她又偏过头看了眼,耳上的那只金刚钻折射着灯光,一晃一晃的,耀得她睁不开眼来。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曾经旧派的顾小姐居然可以变成这个样子,俨然是名媛淑女的模样了。世上没有谁不爱美,她照着镜子对着这个陌生的自己欣赏了一番,不觉露出笑意,这似乎与她印象中风姿绰约的民国佳人有几分接近了。
“果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和雁亭真是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五姨太这句话突然点醒了顾舒窈,他这样精心地让人打扮她,不过是让他自己脸上有光,而她不过是一件被他带着出去展示的附属品,她为什么要称他的心?
正出着神,门口的佣人喊了一声少帅。殷鹤成一身西装走了进来,顾舒窈转过身,正好迎上他的目光。他的脚步稍稍一顿,面上隐约有笑意,然后朝着她走过来,扶住她的腰问:“都学会了么?”
她笑了笑,“不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