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抹蓝色人影从远方走来,撑着一把朴素的伞,不紧不慢的朝他走来。
直到人走到自己面前,他都没有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样,只听到了那人说话的声音。
“跟我一起走吧!”
声音清冷悦耳,带着与世独绝的寒冷,却又在向他伸出手时,带给了他无可替代的温暖,将他一身寒冷驱散。
这个人让他十分熟悉,曾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很多回,甚至他脑海里莫名多出的一些记忆,也是少不了这蓝色身影,他想知道这人是谁,却又看不清楚长相。
严寒的驱使下,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拉住这只能给他驱散严寒的手,就在两人即将触碰的一瞬间,他的梦就醒了。
清醒的裴玄陵愣愣盯着床帷发呆,直到日上三竿,陈珀来敲门,他才慢悠悠的从床上起身。
推开门,陈珀手里习惯性的拿着扇子扇风,昨日那一身狼狈已经清理干净,整个人又恢复了风度翩翩。
裴玄陵道:“陈哥,找我什么事啊?”
陈珀道:“外面有人找你,正在明月堂外候着呢。”
裴玄陵扶着门沿打了个哈切,清醒了几分,道:“找我?是一个白发人吗?”
陈珀道:“不是,看起来是个富贵人。”
裴玄陵道:“嗯?富贵人?司君他认识吗?”
他来帝都的时间并不久,不记得认识一个富贵人,这人来找他干什么?
陈珀道:“司君一大早就被传进宫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你要不出去看看?”
裴玄陵道:“行,那走吧。”
两人绕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前院的明月堂,堂内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长玉立,与楼千身相仿,看起来约莫三十而立的年纪——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已经三十七的摄政王司珉。
见到司珉,裴玄陵也是意想不到,除了刚来帝都那天,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双方并不是很相熟,他来找自己干什也?
裴玄陵躬身行礼,道:“卑职见过摄政王。”
司珉转过去,声音温和的道:“免礼,好久不见啊,裴玄陵。”
裴玄陵直起腰,道:“摄政王也是好久不见,自酒楼一别,卑职还没机会找摄政王谢这指路之恩。”
司珉淡薄一笑,道:“区区指路之恩,不足为谢,不知裴小郎君可有时间?”
裴玄陵道:“有啊。”
司珉道:“那就陪本王出去走走。”
裴玄陵一头雾水的跟着司珉出了白鹿司,两人脚步缓慢的游走在街上。
裴玄陵看着司珉走在前面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不知王爷找我是有何事?”
司珉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单独找你说说话,难道你们白鹿司里的人都很忙,一点抽空的时间都没有?”
裴玄陵可得罪不起他,连忙道:“没有没有!王爷有兴致请我同游,我哪有拒绝的道理,这不是拂了王爷您的面子吗?”
摄政王司珉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他是一万个得罪不起,说话还要掂量掂量才能出口,避免得罪这位贵人!
司珉道:“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只是单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裴玄陵怔怔点头:“哦。”
司珉道:“你们司君大人被传进宫面圣,你知道吗?”
裴玄陵道:“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司珉摇头,道:“没什么问题,想来这几天你们也看见了,楼千为了白鹿司有多么卖力,我虽嘴上不说,作为他的挚交好友,我心里最清楚不过。”
两人来到了丽水桥上,站在桥上望着底下泛波澜的水面,二人相貌俊美出众,并肩而立,引得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频频回头。
裴玄陵伸手扶着围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清晨微凉的空气,将他昨夜的疲劳醒透,肺腑一片清爽。
他望着水面,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司君他人很好。”
司珉轻笑一声,很配合的接上他的话,道:“是啊,他这个人看来闷闷的,人确实是很好,我看的出,他很在乎你们这帮兄弟。”
裴玄陵双手撑在围栏上,看着河面上漂浮不定的绿色浮萍,叹息道:“嗯,可惜司君并不被皇上看重,老实对司君是楼家人的身份有看法,每每上奏折子都被弹回,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的不见他,弄得司君十分没脸面。”
想想这几日来镇府司那些愣头青可恶的嘴脸,和昨日神武军对白鹿司的恶言恶语,裴玄陵就觉得心里气的慌。
司珉用似是无奈的语气道:“你想的为妙也太简单了,自古以来帝王要平衡朝中各类势力,加强皇权的集中,削弱权臣手中的权利,这是古往今来避免不了也无法避免的,楼家触犯了圣言,被牵连全族也是无可避免,皇上对他有所忌惮,不无道理。”
裴玄陵道:“可整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楼家满门也都被处死,错又不在司君,他苟活下来也不容易,为什么这些人还要给他脸色看。”
司珉道:“因为他姓楼,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即使如此,他并没有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