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裴玄陵那语气,搞得他像个亏待下人、克扣下人工钱,害得人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老爷似的。
裴玄陵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没克扣,可也是时候稍微涨涨了,不然就这薄如纸的俸禄,万一白鹿司倒了,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
司洵噎得嗓子眼疼,心想自己一个帝王,居然有一天会被手底下官员要求涨俸禄,可也没办法,谁叫此刻只有裴玄陵能护着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过如此了。
“行行行!朕回去给你们涨,保证不让你们倒了喝西北风!”司洵拿这祖宗没办法了,连连答应。
赌约成立,司洵是才发现自己好像被裴玄陵给套进了陷阱里。
寒渊解决不了鬼面杀手,没命的就会是他,到时候人都死了,裴玄陵就不用赔他锦鲤灯,若是解决了,他不仅得不到锦鲤灯,还要给白鹿司涨俸禄,转开转去,他啥也没得,反而还亏了。
转头一看,刚好就看见裴玄陵一双眼眯得跟狐狸似的,浅蓝的眸子里算是算计。
司洵:“………………”
坑爹啊!
常言损人不利己。裴玄陵妥妥的损人利己,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而被他损的人,脸色青白交错,最后定格在铁青上。
两人同时望向申请出战的寒渊。
寒渊看都懒得看鬼面杀手,抬手隔空一抓,数根冰霜冻住的锁链从脚下法阵窜出,缠缚上每个鬼面人的脖子。
锁链收紧,鬼面人个个挣扎不止,刀剑落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不断收紧的锁链,一刻钟后,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
裴玄陵来到寒渊旁边,唏嘘不已的道:“一天遇两次刺杀,虽然这次不是来杀我的,但想着也刺激。”
寒渊不答,而是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身,目光盯着尸体脸上面具。
裴玄陵以为他想看鬼面人面具下的脸,咋咋呼呼的伸手去把鬼面给揭下来,待看到面具下的脸时,吓得大惊失色!
鬼面人面具下的脸没有明细的五官,眼睛处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像是抄起板砖给砸平了,满脸是道道渗血的裂痕。
司洵凑过来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好在帝王仪态不能乱,下意识的忍了回去,遥是如此他脸色依旧发白。
他一张脸扭曲得难看,问道:“这是什么啊!?”
不用说,肯定不是人。
他是对着寒渊问的,后者满脸冰冷,哪怕知道他是帝王,也没半分甩他烟杆的意思。
裴玄陵还算给他面子,回答道:“遣奴。”
一种智力低下,长相丑陋恶心,无相无面,裂痕碎脸,对污秽之物如附骨之蛆,说妖不妖说兽不兽的怪物。
之所以叫它们遣奴,主要是这东西虽智力低下,容易受人控制,只要给他们所要的污秽祟物,它们就会变成听话的狗,专门为供养它们的人效劳,任凭差遣。
司洵听得一头雾水,满脸写: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很明显,皇帝陛下日理万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裴玄陵懒得跟他解释,甩给他一句“自己回去翻书”,又支着膝盖弯腰,用浮霜剑刃轻轻戳了戳遣奴的脸,刚触碰到遣奴的裂痕遍布的脸,“咔咔”遣奴脸上的裂痕突然崩裂变大,碎成了拳头大小的尸块。
若是换个胆子小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被吓得不轻,当场出洋相都不在话下。
但好在这里没一个胆子小的,即便皇帝陛下几欲作呕,也是被恶心的,毕竟是踩着亲人尸骨登上的皇位,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把他吓得昏厥。
裴玄陵淡定收回短剑,若有所思的道:“啧,看来镇府司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鬼面人是遣奴,揭开鬼面的一刻钟内就会碎成尸块,想必镇府司今早抬回去的十几具遣奴尸体,现在已经碎成尸块,能不能查看是一回事,镇府司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会被这突然碎尸万段的场景吓得够呛!
恰好给镇府司的愣头青开开眼,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吓人,别觉得自己太高贵,这些东西在怪物面前统统算个屁!
寒渊站起身,掸了掸沾灰的袖子,道:“你们也没指望镇府司能查出什么。”
裴玄陵点头:“自然。”
白鹿司和镇府司打交道的时候不多,而他又是年前加入白鹿司,与之打交道的次数更是没有,今天早上还是第一次。
虽听陈珀经常念叨镇府司的人是愣头青,仗着背后是皇室,是直属皇帝手下的人,便自觉高人一等,敢肆无忌惮的找白鹿司麻烦,他刚开始还将信将疑的,直到今早见识到了顾云泽心胸狭窄的气度,以及狗眼看人低的说话方式,再回想起陈珀说过的那些话,他就深有感悟。
楼千也说过,镇府司的人办事死板迟钝,事情处理到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尽人意,让他们办事最好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不然最后失望透顶的人是你,拍屁股结案不管的是他们。
司洵好不容易压下胸膛里的恶心尽,苦着脸走过来,道:“镇府司在查这事?”
裴玄陵咬牙切齿的道:“对啊,要不是摄政王传令召人,我们还请不来镇府司这尊金贵的大佛。”
司洵不知他为何这种阴阳怪气,多年的察言观色,让他感觉到裴玄陵似乎对镇府司意见很大。
他不禁眼睛微眯,有几分司珉锋利威严的样子,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