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跪坐在吴先生对面的蒲团上,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的滚奏确是清晰好听,这本是你的优势,现在却成了劣势,”吴先生道,“皆是因为你心中,眼前,耳边,皆有障。”
秦阮心中一动。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像蝴蝶破茧一般而出,只差了一句提点。
“有这三障在,任你是什么天纵之才也难有突破,”吴先生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阮,缓缓道,“你可听好了。”
秦阮行礼,应一声是。
但吴先生并没有直言,而是先用赤蝶演奏了一段《风华》中的长轮。
无数音色均匀莹润的音在吴先生连绵不断地演奏下,似湖上春雨一般清新美好。
秦阮凝视自己的老师。吴先生在演奏时,双目紧闭,甚至不用去看他自己的左右手是否分别按对音、滚对弦,只管将《风华》中的这段曲调细细奏来。
无论是秦阮自己,还是即墨安、王肆、庐月,他们几人和吴先生这样大乐师级别的人一比起来,都显得像是老虎身边嗷嗷待哺的虎崽子,只会张牙舞爪地吓唬吓唬老鼠。
吴先生的乐声堪称天人之乐,音色不但找不到半分瑕疵,更有一种人与阮已经合二为一的奇妙与通透之感。
秦阮自认为赤蝶与自己算是心灵相通了,但吴先生这么一奏,还是让秦阮心中生出三分的无力感,七分的斗志与敬佩。
四海之内高手极多,他居然会只把一个庐月当成是他的敌手,眼界委实窄了。
吴先生忽然停住了动作。他看着秦阮,目光由沉浸在曲意中的那种陶醉,渐渐转回严肃。
“这心障,就是你心中的杂念。这是最要命的一点。我不知你到底有多少心事,但一名真正优秀的乐手,绝不应该在弹奏时还留有任何其他无关的念头。你若真爱阮乐,就在弹奏时,把自己也当做这阮的一部分,用心去体会你所演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