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歪进了院子,把板车往角落里一放,然后就把板车上的爆米花机取下来,打开屋门就把爆米花机拎进了屋子。
老歪很宝贝他的爆米花机,这台爆米花机如今和他相依为命已经快十年了,让他成为这个县城里唯一的一个炒包谷泡的老师傅,也算是他在这个县城里的立身之本。
放好爆米花机,他又把背着的已经洗得发白的军用挎包取下来,打开搭扣,把里面零零碎碎的钞票和硬币一股脑儿倒在桌子上,整理起今天的收入。
等他把大大小小的票子和硬币整理清点好,才发现今天除去柴火钱,他居然挣了四十多块钱!而平日里,他能挣个十几块钱就足以让他的歪嘴笑得更歪了。
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天挣这么多钱!怎么能不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看着桌上的一堆零零碎碎的票子,他有点心情激荡,心想娶这李小兰也不亏,至少每天能因为她多挣这么多钱。
虽然今天为李小兰的事被人们各种八卦,让他今天头疼不已,但如果每天都能挣这么多,别人说啥他都能承受。
他收好桌上的钱,走向右手边的厢房,把钱放进了床头边的一个上了锁的陈旧大木箱。
然后,他又走出厢房,穿过堂屋后门,走进后面的四合院。
这个四合院由前厅后堂和左右厢房组成,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一丈见方不大的天井,天井上方的屋檐伸出来遮挡住回廊,留出了一个采光口。
地面全部用青石铺就,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就是修建在青石地面上,青石地面在天井四周下降了一尺,形成一圈一米宽的青石回廊,这样雨水落在天井里,就不会打湿回廊。
左右厢房是厨房和厕所,低矮的厢房后是一堵高大的山墙,让这个小小的四合院看起来十分压抑,让老歪每次进来都会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后堂和前厅一样,也是一栋两层木楼,二楼还有一排雕花的栏杆,和后面精致得花窗相得益彰。
虽然整座木楼历经百年风霜雨雪,已经十分残破而微微歪斜,甚至连房顶的瓦片都出现了残缺,下起雨来房子还有些漏雨,但仍然可以从它上面精心雕琢的人物花鸟,感受到当年他祖上的阔绰和卓尔不群的审美。
长年的潮湿和缺乏修缮,使得这两层的木房子灰暗无色,还时有时无的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酸臭味,尤其是现在春天的梅雨季节里,这显得腐朽的木房那种酸臭味道更加明显。
老歪自己也只肯住在同样破败的临街前厅两层楼房里,他甚至已经记不得前厅二楼和这后堂楼房里是什么样子了,腿脚不方便让他疏于对自家这个四合院的管理,再说他也没有钱去修一修这个院子,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这座破败的四合院继续破败下去。
落日的余晖下,这个被两侧高高的山墙遮挡下的小小四合院显得更加黑暗而静谧,让老歪种在天井中的几盆小花,都显得跟他一样孤独而落寞。
闻着这老房子的酸腐味,老歪长叹一口气:”看来王家是注定要破落在自己手里了”
歪斜着走到回廊转角,拉亮了回廊上孤零零的唯一一颗白炽灯。在昏黄的白炽灯光下,这个院子原本就阴暗的角落更加阴暗了。
老歪一瘸一拐走到厨房里,打开水龙头,给水缸里加满水,才揭开木头做的大号锅盖,朝大铁锅里舀了一瓢水,又朝灶孔里塞了一把柴草,用火柴点燃,准备做饭。
“老、老歪!”
老歪一听,就知道是田癞子来了,连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我就晓、晓得你回来了!”
田癞子一步踏进堂屋,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朝老歪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