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门前，老歪看着大门上残留着多年前某个革命小将贴的封条，只是这封条已经残破得认不清了。

看着这扇大门，老歪突然有种推开的冲动，仿佛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让他推开。他也没多想，手就按在大门上，稍微一用力，两扇对开的木门，就在一阵嘎嘎嘎地凄厉刺耳的声音中，被老歪缓缓推开了，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门缝。

一阵冷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夹杂着一股酸腐的霉味，还有抖落的灰尘，一股脑儿地朝他扑面而来，搞得他一头一脸。

他马上闭住呼吸，但还是吸了一大口霉味和灰尘，让他忍不住咳出声来。

老歪转过身，剧烈地咳了半天，又是一阵反胃，差点都吐了。

李小兰在堂屋后门边远远地探头看着老歪，老歪在那幢房子大门前，伸手去推开大门的时候，她的小心脏狂跳不已，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直到看到老歪推开那幢房子的大门，除了只是被呛到，啥也没发生，她也就不害怕了，反而因为老歪那狼狈样捂嘴娇笑起来。

老歪咳了半天，才舒服了点，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的李小兰，觉得她的笑容真好看，本来郁闷的情绪也好了很多。

直起身来，呆呆地看着李小兰，有点出神。

李小兰看着老歪痴傻的样子，不禁一阵脸红，骂了一声：“盯着我看哪样，我脸上又没长花！”

说完，就转身去行李箱里取洗漱的东西了。

老歪见李小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抠着脑壳嘿嘿干笑一声，这才转身去把身后房子的大门关上。

就在他要关上大门的一瞬间，眼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大门里，却发现阴暗的堂屋里，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似乎是一张遗像一样的画像，但是画像上的人老歪并没有印象，只是觉得有点像他爷爷。

而堂屋的正中，却放着一个黑乎乎巨大的东西，老歪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具棺材！

老歪是知道的，很多老人都会给自己准备寿材，他也在很多人家家里看到过，茅房或者杂物房里放着给老人准备的棺材，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只是，这样放在堂屋里，真的好吗？

老歪想不明白，摇摇头，关上了门，然后就一瘸一拐地走下青石台阶，来到厨房门口。

李小兰已经拿着她的洗漱用品出了堂屋后门，见到老歪下了台阶，就问老歪有没有脸盆。

老歪指指天井边的水龙头，李小兰才发现水龙头旁边木头洗脸架上的搪瓷脸盆。

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在洗脸盆里，她又仰起脸问老歪厕所在哪里，老歪只好又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对面：“那边就是茅房！”

李小兰哦了一声就兀自跑去上厕所了。

老歪也懒得管她，自顾自地进了厨房，拿出牙刷挤上牙膏，就端着搪瓷缸子蹲在水龙头旁边漱起口来。

两人都洗漱完，李小兰仿佛心情很好，准备进厨房做早餐。

等她在厨房折腾一阵，才发现厨房只有大米蔬菜，居然没有米粉面条，于是就问老歪：“你平时不吃早餐吗？”

老歪看着这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李小兰，无奈地摇摇头：“平时很早就出门了，啷个有空在家做早餐。”

“啊？这么说来，你都不吃早餐呀？”李小兰感觉不可思议

老歪觉得李小兰有点大惊小怪，难道早上一定要乞早饭吗？他老歪这么多年没乞早饭，不也过来了？能省一顿是一顿嘛，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想想李小兰在省城读几年书，和自己肯定不一样，只好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你要乞早餐，我们去外头米粉店乞。”

李小兰嘟着嘴，走出了厨房，不满地瞥了老歪这个怪人一眼。

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就哎呀一声：“哎呀！太阳都这么高了，民政局应该也上班了，我们得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