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月份太小，

还看不出手指和脚趾。

可这四个东西，

不但四肢已经发育齐全，

苗欣甚至还能看清楚他们手指脚趾上，

又长又利，

略显弯曲的指甲。

天，

这不是人的手和脚，

这更像是，

野兽的利爪！

因为特殊的体.位，

此时的他们看起来，

就像一群不怀好意的野兽，

正张开血盆大口，

张牙舞爪地，

想要扑向最中间的那个小宝宝，

将他撕碎，

啃食干净。

而可怜的小宝宝，

像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拼命蜷缩着身体，

还举起短短的上肢，

紧紧护着脑袋。

苗欣几乎能想象得出，

在群狼环伺的死亡绝境里，

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正瑟瑟发抖地抱着脑袋蜷缩在黑暗中，

徒劳地妄想着生机。

绝望的情绪仿佛瞬间从宝宝身上传染到了苗欣的身上，

熬得苗欣，

眼圈霎时便红了。

“不止这四个。”厉勋爵将苗欣往后拽拽，

直接用手指点着显示屏幕上，

那四个东西尾巴后面的一连串小圆球，

声音冰冷道：“你看这些，

像不像葡萄胎？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这是还没有孵化成型的胚胎，

俗称，

卵。”

这个“卵”字，

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了苗欣的心脏上。

在慕容婉柔的别墅里时，

她就曾有过大胆猜测，

想着慕容泾阳和慕容诗诗，

会不会让慕容婉柔做母体，

孵化什么东西。

而慕容婉柔肚子里的宝宝，

自然而然，

就会成为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养分。

当时因为这年头实在太邪恶，

也太恶心，

苗欣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所以她连想都没想，

就把那个罪恶的猜测，

主动忽略过去了。

可是此时，

证据就摆在眼前，

苗欣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大哥，”她憋着气问：“我们要不然，

换核磁共振吧？

或许，

彩超看的不太清楚呢？”

“还要怎么清楚？”厉勋爵轻叹：“没必要做核磁共振了。

毫无疑问，

他们就是在拿慕容婉柔，

培育变种。”

“那怎么办？”苗欣猛地拔高声音：“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成型了，

现在他们是以陆子轩的孩子为养分。

等把宝宝吸收完呢？

是不是，

就该以慕容婉柔为养分了？”

厉勋爵没有回应，

而是迅速保存资料，

将一幅幅高清彩超图片，

上传到自己的邮箱。

“你在干什么？”苗欣厉声问。

“我要把这些提交给国际医学协会，

然后以国际医学协会的名义，

将慕容皇室送上国际法庭。”

“你要将慕容婉柔，

交给国际医学协会？”苗欣满脸不可思议。

“对，

慕容婉柔肚子里的胎儿，

就是慕容皇室最好的犯罪证据。

有了这份证据，

黑盾计划也能提前结束。”

“不行！”苗欣一把抓住厉勋爵的手，“这法子行不通大哥。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黑盾小组何必要等到今天？

大哥你好好想想，

现在已经有某些国家，

打着为患者提供高质量器官，

造福人类的幌子，

开始进行‘人兽胚胎杂.交’技术研究了。

万一慕容皇室也这么说，

医学协会要怎么反驳？

而国际医学协会里不乏医学狂人，

万一我们将慕容婉柔交给他们，

他们再拿慕容婉柔继续做实验怎么办？

我绝不能看着慕容婉柔刚出虎穴，

又入狼窝。”

“那你想怎么办？”

“打掉这些东西，”苗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给慕容婉柔做流产手术，

我亲自来做。”

“打掉？”厉勋爵一下子跳起来，“欣欣宝贝，

她肚子里的东西，

可是慕容皇室最直接的犯罪证据，

一旦打掉了，

老七的黑盾计划再想深入展开，

会很难。

而且……”

“难又怎么样？”苗欣直接打断大哥：“黑盾行动本来就很难，

总不能，

因为难度大，

就要白白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吧？

大哥，

慕容婉柔虽然是慕容泾阳的女儿，

慕容瑞安的妹妹，

但她是无辜的，

她也是个人，

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厉勋爵一下子呆掉。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苗欣，

足足看了五分钟，

才颓然地松开鼠标，

捂着脸苦笑起来：“好吧，

欣欣宝贝，

你说服我了。

大哥承认，

因为她是慕容泾阳的女儿，

是慕容瑞安的妹妹，

所以，

我对她根本同情不起来。

犯罪型人格是会遗传的，

有那么邪恶的父亲和兄长，

我本能地将她也归在了罪犯的行列。

大哥承认，

在医学研究方面，

我也是疯狂的。

其实，

看见她肚子里这些东西，

我有点……兴奋。

真的很想亲眼目睹她把他们生下来，

想看看，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你说的对，

慕容泾阳是慕容泾阳，

慕容瑞安是慕容瑞安，

他们的罪孽，

不该让她来承担，

慕容婉柔是无辜的。

而最重要的是，

她是个人，

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谁也没有权利，

拿她做实验。”

“大哥，”苗欣嗓子一哽，眼泪差点掉下来，“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厉勋爵伸手捏捏苗欣的脸蛋，“我也没做什么。

而且严格论起来，

大哥倒是应该谢谢你。

这些年，

要不是你始终保持本心，

始终将治病救人防在第一位，

始终将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可能早就变成第二个慕容泾阳了。”

“行吧，”厉勋爵揉揉苗欣的脑袋，“既然决定要做流产手术，

那就一次性做干净。

同时，

最大程度保护好她的子宫内膜，

尽量不要影响她将来生育。

她还这么年轻，

将来的路还很长，

有的是机会再做母亲。

不过，

陆子轩到底是孩子的父亲，

这件事情，

你不能瞒他。

你去好好跟他说说，

别让他有心理阴影。”

“好，”苗欣站起来，“那大哥，

这边，

就先交给你了。

你帮忙把慕容婉柔，

转去离陆子轩远一点的病房。”

“知道了，

你快去吧！”

走出特检室，

苗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在陆子轩的病房门口站了十几秒钟，

这才抬手敲门。

然而手指尚未落到门板上，

房门便猛地被人拉开了。

冷不丁看见苗欣站在门口，

陆子轩吓了一跳。

苗欣也吓了一跳，

但她有思想准备，

很快便缓过来道：“子轩，

我能进去吗？

我想找你谈谈。”

“进来吧。”陆子轩冲她点了下头，“刚好，

我也想跟你谈谈。”

大毛这座实验室，

病房并不多，

大部分空间，

都用来做各种实验室，

当然也有手术室、检查室、治疗室等等。

而病房虽少，

设施却很齐全。

譬如陆子轩这间病房，

小客厅、卫生间、浴室应有尽有，

电视、洗衣机、冰箱等家电摆设也一应齐全。

病房墙角，

还有一台游戏机。

对于宅男来说，

大约住在这样的病房里，

有吃有喝有玩儿，

一年不出去，

也不会觉得不适。

苗欣的视线落在游戏机台子的烟灰缸上，

那里面，

堆满了烟头。

“你在病房里吸烟了？”她语气平静地问，

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嗯，”陆子轩老老实实点头，“昨晚上，

抽了一些。

因为想到你和爵爷要亲手给我做整容和植皮手术，

我又能拥有正常人的脸，

甚至，

能便会以前的样子，

就特别激动。

激动得睡不着，

就吸了几根。”

“你这可不是几根，”苗欣走过去，将烟灰缸拿起来看了看，“这得有一包了吧？”

“……”陆子轩有点尴尬，

没出声。

“医院里是不允许吸烟的，

而你后天的手术，

吸烟会影响手术效果。”苗欣继续不苟言笑道。

“我……我知道了。”

病人总是有点惧怕医生的，

就像是，

学生都会本能地害怕老师一样。

被苗欣这样教训，

陆子轩低下头，

局促地挫着大手，“爵爷已经说过我了，

我会克制自己，

不会再吸了。”

“行，”苗欣在沙发上坐下，

指着病床道：“你也坐。

想跟我谈什么，

说吧。”

陆子轩：“……”

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苗欣十几秒钟，

他才干巴巴道：“欣欣，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

我不太适应，

有点害怕。”

“你陆子轩，

会害怕我苗欣？”苗欣笑笑：“从四年前，

我们在云天彩弹射击场交手开始，

你就在跟我较劲儿。

你们三位太子爷当中，

真正有点怕我的，

是宋浩宇吧？”

大约是提到了以前的事情，

陆子轩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人也没那么别扭了。

闲聊了几句，

他突然问：“欣欣，

慕容婉柔，

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慕容婉柔没有怀孕，

苗欣什么都不会告诉陆子轩。

可慕容婉柔怀孕了，

陆子轩就必须对慕容婉柔负责。

而知情权，

也是负责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以苗欣没有隐瞒，

将昨晚上小九遇袭，

到她和慕容川去找小九，

最后救出慕容婉柔的经过，

大致叙述了一遍。

只是，

刻意隐去了尘爷和冷冽的出现。

大约是苗欣的话太过戏剧性，

陆子轩像听天方夜谭似的。

苗欣说完半天了，

他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苗欣。

“你是说，

在那栋别墅里服刑的人，

不是真正的慕容婉柔，

是一个跟慕容婉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

“对！”

“那个冒牌货，

跟我咬断手指的寒爷一样，

不但长相，

连DNA，

都检测不出来？”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

不过，

我采集了一些她的毛发带回来。

回头要给她做DNA比对，

结果当天就能出来。

大概率，

她和慕容婉柔的情况，

跟你遇到的那个假寒爷，

是一样的。”

“所以，

真的是慕容泾阳和慕容康，

在拿慕容婉柔做实验？”

“是的，

而执行这场实验的，

大约是慕容诗诗。”

“慕容诗诗？”陆子轩愣了愣，“苗诗诗？”

“是她。”

“她……为什么要针对慕容婉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