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左右浮岚轩也没外人,何况那东西隔夜便坏了,到时候扔了岂不是浪费?”慕惜辞摆手,她对送点心的人有意见,对点心却是没半点意见的。
“这样……那好吧。”灵琴“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慕惜辞余光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的眼睛分明陡然亮了数分,心觉好笑,却也不曾拆穿她那小小的口是心非。
冬日的夜素来深沉,慕惜辞换好一身夜行衣装蹑手蹑脚地推开了窗,今夜歇息之前她特意在灵琴的房间里布下一道极小的安神局,确保小姑娘能一觉安然睡到天亮。
浮岚轩坐落在国公府的东北角落,翻过院墙便是官道,慕大国师踩着窗沿假山,轻巧地翻上梁去。
如今她的身手尚未恢复,但耐不住幼童的躯壳格外轻便,纵然她没了那身玄门锻体养命的内功,上个房揭个瓦,仍旧是不在话下。
出了国公府,慕惜辞穿过官道,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向西行去。
今日那油纸包里放着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手绘地图并上一块寸宽的圆形玉令。
地图上写着“子时相会”,玉佩背面了个篆体的“漓”,慕惜辞拆开纸包见到这两样东西,当即忍不住爆了粗口,甚至现在都在心底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
见过心眼多的,没见过心眼这么多的,她怀疑墨君漓那小孩脑子里存的不是脑花,统统是弯弯绕绕的大把心眼。
慕惜辞瘪嘴,仰头看了眼月色,悄然加快了步伐,墨君漓的水榭离着国公府不远,但慢慢悠悠徒步走过去已然要耗费半刻钟头,子时一到正三更,她不想碰到打更人。
否则不管是被当成小贼,还是当场被人抓住,都免不了一通麻烦事。
乾平的民风再是开放,也没开放到能允许未出阁的闺阁小姐半夜出门的地步。
黑衣小姑娘一路小跑,生生将半刻的路程赶至了一炷香,听澜水榭的鎏银牌匾在月色里折着温润的光,两名戒备森严的侍卫伸手将她拦下。
“贵客可携有我家主子的手令?”左侧侍卫低垂着眉眼,声线平静而不带半点起伏,回应他的是一枚寸宽的素色玉佩,守着门的两人看清了其上的“漓”字,神情立马恭谨了三分,“贵客请进,主子已在榭中等候您多时了。”
慕惜辞点头,压着嗓子道了声谢,抬步跨入水榭之内,榭中唯有那一条大路,倒毋需他人引路,她踩着那条石子路,暗暗绷紧了精神。
四下里一片寂静,除风声外,此间再无第二种动响,但经年于战场厮杀中积养下来的直觉却告诉她,这水榭中藏人无数。
穿行过一道长廊,慕惜辞总算寻见那露天木台上仄歪着的少年身影,他面前置着一张尺高小几,几上放了杯盏,案边温着一壶酒,那酒香气扑鼻,即便她隔着这样远,也能隐隐嗅到。
墨君漓抬手斟了杯酒,遥遥冲她举了小杯,音调一改白日里的干净清冽,懒散又雍容:“慕小姐,可愿与某饮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