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爹,孩儿心里有着数呢!”慕修宁嬉皮笑脸,慕文敬看着他那没正形的样子忽然不想理他,于是干脆将他无视过去,顾自跟墨君漓暂时道了别:“那殿下,老臣先告退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明远提就是。”
墨君漓颔首,含笑目视着慕文敬犹犹豫豫地踏入主屋,转而向慕修宁抬了眼角:“走呀阿宁,带我去你那坐坐?”
慕文敬站在慕惜辞房间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入内。
两人虽是父女,却也足有七年不曾见过一面,他上一次见她时,慕惜辞还不过是一名牙牙学语的三岁幼童。
那日下朝后他自府外路过浮岚轩,透过镂空的院墙,他远远的看见慕惜音带着她在院中玩耍。
盛春日光懒懒的洒在小姑娘们身上,镀起一层淡金色的雾,他扒在那墙上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出得了声。
有道是近乡情怯,他现在心底里就慌得厉害,平日里舞着百十斤的长枪大戟都能行动自如的人,而今竟几次没能提起推门的手。
“咦?老爷,您在这傻站着做什么,不进屋吗?”端着水盆走过来的灵琴轻轻眨眼,她刚进门便看见慕文敬站在这里,穿行过长廊走近了,他居然还没前进半步。
“啊、我……咳,那什么,灵琴,你家小姐醒了没?”慕文敬颇觉尴尬,讪讪伸手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句话。
灵琴听罢低眸叹息一口:“没呢,小姐她这次指定是被吓狠了,烧刚退下,许太医也才走没多久。”
“这样啊。”慕文敬拧拧眉头,灵琴略歪了脑袋盯着他看了片刻,小心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慕文敬磨磨蹭蹭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小屋里的陈设干净简单,案上的铜香炉子里燃着点静心安神的香,慕文敬隔着帘幔,隐约瞅见小姑娘那张没多少血色的苍白小脸,心下禁不住跟着皱了皱。
“老爷,婢子先下去熬药了,许太医拢共开了两副药,还有一副,得等会拿过来给小姐喝。”灵琴放轻了声音福了福身,慕文敬挥手示意她先下去,侍女离开时仔细带上了房门。
慕文敬在屋中站了许久,直到炉子里的香燃去了大半,这才踱着步子,慢慢行至慕惜辞榻前。
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缩在被子里像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
男人抿着嘴唇,想要抬手摸摸她的额头,但那手却好似系了万钧重的铅块,半寸都动弹不得,他静默地低着头看了她半晌,到底低叹一声,拂袖转了身。
他刚欲抬腿,衣角便突然间被人轻轻拉住,他回头看向那只牵了他衣角的手,榻上传来一道细而哑轻唤: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