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诗闭了闭眼,其实她这伤早就该好了,只是她暗地里提前十日停了药。
她不想那样快的便又投入到为慕诗嫣出谋划策中去。
至少现在不想。
面色苍白的侍女扶着门框,抬眸望向朝华居的北侧,她猜小姐她们多半要无功而返。
她很愿意见到这般景象。
韵诗重新拾起凳子上放着的绣花绷子,闲闲哼起支不成曲的小调。待慕诗嫣主仆二人赶至朝华居尽头,慕修宁正指挥着府上家丁将那些拔出来的梧桐挪移到小院西侧去。
慕诗嫣见此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可碍于声名与面子,脸上又不敢显现分毫,她眯眼盯着慕修宁强行扯起唇角,将将压抑住声线:“哥哥,您这是作甚?不知小妹这朝华居中的梧桐在何处惹了您,竟叫您动了这样大的气性,要将它们通通挖出去!”
“哟,二堂妹,你来的正好。”跟着众人挥舞铁锹的慕修宁闻此回身,粲然一笑,“到不曾动什么气性,只是你这居中梧桐长得太旺,挡了流霞苑四季的日光,父亲派我来给它们挪换个地方。”
“这梧桐种在朝华居里,怎么就……”挡到流霞苑的光了?!
慕诗嫣捏着拳头,张口便欲辩解,慕修宁却骤然提高了音量:“二堂妹,挡不挡光你心里清楚,父亲感念着这林子许是堂妹心中爱物,特让我等将它们好生挪栽入朝华居西,你若有什么不忿的地方,大可亲自去流霞苑寻一寻父亲。”
“若无他事,二堂妹便可让开了,万一今日挪栽不完,挖出来的梧桐隔了夜,就该被冻死了!”慕修宁敛笑,伸手对着慕诗嫣做了个“请”的姿势,后者本想再说两句,却险些被一锄头刮擦了裙摆。
“二小姐,您再不走远些,可要被小的们跟着梧桐一起挖走了。”挥出锄头的侍卫低眉敛声,慕诗嫣被他们气得一时喘不上来气,只能恶狠狠瞪着众人,片刻后拧着身子打道回府。
说话那人她认得,是大伯身边的近卫。
好,很好,光是慕惜辞那个小贱|人便罢了,现在连慕修宁和病秧子也骑到她头上来了。
整个大房的人都跑来作践她!
慕诗嫣用力攥着韵书的手臂,力道之大令韵书禁不住白了一张脸,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痛意将慕诗嫣扶回屋内,韵诗见状放了绣绷,眉梢微挑:“小姐,您还好吧?”
“大房那几个贱|人!”沉默了一路的慕诗嫣陡然爆发,一把挥落了满桌的笔墨纸砚,上好的歙砚在地上摔做了几瓣,彩墨亦溅上了她的衣衫。
她垂着手大口喘|息,胸口跟着那喘|息剧烈的一起一伏,姣好的容颜而今狰狞成了一张鬼面,她眼中布满了瘆人的血丝。
“若是为了长房的两位小姐,小姐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韵诗俯下身去,不紧不慢地拾起满地碎片,慕诗嫣听罢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
“乐绾公主惯爱在每年腊月中旬大雪之时,遍邀世家公子小姐进宫赏雪,”韵诗垂眉,“今年定然也不例外。”
慕诗嫣忽的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