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在京郊别庄里长出来的姑娘?
燕川的眸底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这一刹他透过那张纸条,恍惚从慕惜辞身上感受到一种无名的恐惧。
与他第一次见到墨君漓时的一样。
“燕川,你以为可怕的只有前半句话吗?”墨君漓低哂,自燕川手中拿回了纸条,长睫半敛,目色微晃,“这后半句,可比前面要吓人得多了。”
“后半句?”燕川蹙眉,颇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后半句。”少年的目光缓缓自那些字句上掠过,少顷一声轻叹。
“另:家父曾告诫惜辞,二至四月乃京中开科取仕之时,不宜随意走动,免惊入京举子;又闻堂上多党羽倾轧之事,猜料逢此时节易生外枝,望殿下顾自珍重。”
“燕川,你还没看出来这丫头在说什么吗?”墨君漓道,望向自家暗卫的眼神中多了点不甚明显的嫌弃。
“……属下愚钝。”燕川闻此,硬着头皮拱了手,“属下以为,慕三小姐不过是觉得逢科考时节易生杂事,顺嘴与殿下提了一句。”
这种事,若放在寻常高门贵女身上,或许还算稀奇,可放在国公府的小姐身上却属实有些稀松平常。
慕国公乃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臣子之一,眼下慕三小姐回了京,跟在他身侧,偶尔听去一两句无关紧要的政务,再被国公爷提醒着不要去沾染这些杂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毕竟开科取仕,于乾平而言,也是三年一度的大事了。
小姑娘年纪小,听了这东西便忍不住想要说与人听,好似没什么奇怪的。
“她的确是觉得科考时节易生事。”墨君漓颔首,“且她暗示着我,让我也不要去插手今年的科考。”
“可是……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燕川蹙眉,他还是没能明白,自家主子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对啊,这是很正常。”墨君漓笑笑,慢条斯理地提了支笔,换上张新纸,抬手落下一行字。
“长乐二十三年”。
“可她怎么会知道,今年的科考要生出事来呢?”少年说着复眯了眼,燕川或许没读出来慕惜辞话中隐藏的意思,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她可不是什么顺便提醒,她那分明就是在告诫。
告诫他无论怎样,都不要掺和今年的开科取仕。
这就很值得人思考回味了。
墨君漓挑眉,这句话,若放在寻常年份,他还能勉强归咎于小姑娘稳重谨慎,可若放在今年……
长乐二十三年。
偏偏是长乐二十三年。
少年以手掩唇,忽的一阵大笑。
能写出这样的话,要么是她气运奇佳,误打误撞;要么是她有能耐未卜先知。
要么……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他离着验证他猜想的那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