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让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慕惜辞闲闲说起风凉话,“你一介习武之人,对尺度的把控应当很精准才对,凭本能便好,完全没必要去数什么瓦片。”
“入阵者,五感六识皆会被阵法所扰,继而被困在原地。你所分辨的东西实则是偏东与偏西;你查出来的‘五’很可能是四或六。”
“简而言之,身处阵中,你的判断力会出现一些问题,而这种问题却不易被你察觉,所谓的‘鬼打墙’便是由此产生。”
“是以,别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本能更好用些。”慕惜辞呲了呲牙,笑意中藏了狡黠,“怎么样,要不要我安个小铃铛?”
墨君漓听完愣了愣,半晌方才回过神了,回神后少年禁不住嘎吱嘎吱磨了牙——话已至此,他怎会听不明白?
上次这小姑娘就是故意将这方法告诉他的,且话说一半留一半,依他的脾性,听到那句“不要相信眼睛”,自然会下意识摒弃观感,拿砖瓦的数据衡量尺度。
哪成想……那个“不要相信”是这么个不能相信法?
这是连看到的瓦都不能信!
还有铃铛,那东西能栓吗?
栓了岂不是说明他堂堂乾平七皇子,破不开小国师简简单单的一个看家护院的阵法?
这简直……
少年捏了捏拳,面上青白交替了一阵,而后迅速选择了向现实低头:“栓栓栓,栓完告诉我下绳头在哪,我怕找不到。”
“放心,到时候就放在房檐,很好找的。”成功让墨君漓又吹了一顿冷风的慕惜辞心情大好,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柔和了不少,“回头我在上面栓个小木棍。”
“行,你找个明显点的位置。”慕惜辞点头,“今晚还是去听澜水榭吗?”
“嗯,就那边离着你这浮岚轩最近。”少年闷闷应着,又在房顶蹲着思考了阵人生,这才拍拍衣摆起了身,“走吧,吃东西去。”
“好。”提到吃的,小姑娘的眼睛亮得仿若天上的星星。
墨君漓瞧见她那副馋猫样子,心中憋着再多火气与委屈,这时间都散了个干净。
他带着她自街头蹿到了巷尾,照例将人喂的茶足饭饱,猫儿似的眯了眼后,再好生送回了国公府。
越是临近会试,贡院外的守卫便越是森严,即便是礼部主持考试的官员进出,也要经过数道的盘查。
卢子修忐忑万般地在贡院中住了小半个月,见那晁陵当真不曾找过他的麻烦,渐渐亦安下了心神。
但他始终记得自己刚到贡院的那一天定下的离京计划,于是在会试的前一晚便收拾好了行李,将一切零碎规整地摆入书箱,又将书箱放在了离门最近的桌子上。
这样一来,待他明日交了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上书箱离开此地。
卢子修微微叹息,他检查了书箱、确认自己不曾遗漏东西,便枕着月色沉沉睡去了。
次日会试,卢子修依着计划,以最快最稳的速度写完了策论,并提前整理过文房,他的座次偏后,答卷一交就立时离了场。
他走出贡院之时,门口的守卫方撤下一批。
卢子修见此心中大喜,正欲加快了脚步,却在下一瞬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而后连人带箱的被强行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