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这次徐弦月居然郑重点头,口中轻轻应答:“嗯。”
秦越川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若是她反驳,与他争吵狡辩,他还尚有理由将遣返回府。
可她如今这般乖巧,倒是有些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又加重些许语气:“如今被我发现了。难不成还要跟着?”
徐弦月毫无被戳破的心虚,依旧这么坦然望着他,点头应是。
秦越川又是一股气闷。
二人如此无声地对峙了片刻。
秦越川看着眼前的徐弦月,如同看着一只眨着水雾清眸的幼兽。乖乖巧巧端坐在面前,抬起前爪做祈求状。
终是咽下了喉中的滞塞,叹了一口浊气,认命得闭了闭目:
“跟我上马车。”
徐弦月眼眸“倏”得晶亮,欢快的应了一声:“嗯!”
她走的有些久了步履有些蹒跚,身形微有摇晃。
秦越川侧目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巧地一个纵跃,稳稳地将她带进了马车。
徐弦月面无愧色,毫不扭捏地接受他的照顾。
他之前都叫她月月了,被抱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她的心里如实想着。
马车重新上路,徐弦月眼睛好似随意地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门帘,看窗外就是不看秦越川。
秦越川从方才落座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如此,心里气笑了。
怎么?现在觉得有点心虚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秦越川发现同她,最不适用的就是迂回战术,遂直接问道。
徐弦月回的坦然:“就青阳寻我那日。”
秦越川又问:“从哪一句话发现的?”
徐弦月隔着车帘看了眼青阳,毫不留情道:“第一句。”
“噗!”
时刻支起耳朵留心马车内动静的青阳内心狂喷鲜血。
秦越川的喉间又是一阵滞塞。
眼锋狠狠地刮了一眼帘外的青阳的身影,低斥道:
“不中用。”
青阳无语凝噎。
秦越川此时才有所察觉:他对徐弦月,似乎有些“轻视”了。
临下马车之际,瞧她一身女子装束,想着要随他去那等地方,秦越川自案几下的隔层取出一件披风,一个面具。
这应是秦越川的披风。
他一言不发的直接将玄色披风披在了徐弦月的身上,替她系好锦带,顺带把兜帽也扣在了她的头上。
即便徐弦月的身形在女子中算高挑的,这件披风穿在身上,低摆却依旧有好些面料逶迤在地。
面具也遮住了大半张脸。
如此装扮过后,他这才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越川自己也戴上了一个面具。
野斗场的入口是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后院门口。
破烂栅门甚至都不能严丝合缝的堵住门洞。
徐弦月啧舌,难怪她打听了许久,也不曾有人真正知晓野斗场到底在何处。
一个家丁装扮得中年男子前来接应。
同秦越川互通了暗语且递了信物,这才将三人引入院内。
院内陈设亦是普通,甚至可说是极其简陋荒芜,齐腰高的荒草野花似是常年无人打理,繁茂肆意地生长在砖石缝隙与枯池水井之间。
只草草地清理出一条勉强可通行的路径。
路径狭窄,不可二人并行,顾及着徐弦月,秦越川半侧身子,左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牵引着她,稳步缓慢地向前进行。
因着是从后门入,自第三进院穿过第二进院,到了第一进院的天井,引路的中年男子方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