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接过,楚昳的手机界面就跳出了消息提醒,来自谷一朗。
他没伸手:“不用了,我应该把手机放在包里了。”
简幸川在包里翻找,左手把包里的东西一同带了出来,顺着手臂滚落到了车载杯托里。
是一串钥匙,钥匙上有一个挂件,看得出来用了很久都有些旧了。
黄白相间,是懒蛋蛋,很古早的日本Ip了。
楚昳能认出这个还有个原因,这是她在高中时期送给简幸川的。
简幸川从两个文件夹中间摸到了手机:“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脑子不够用。”
楚昳沉默着,把那串钥匙还给了他。
下午的合同签得也很顺利,只是对方有意想与简幸川共进晚餐,简幸川掩饰难色,一口答应。
楚昳以前看过一档节目,说全世界最容易喝醉的有四个国家,中俄日韩。
她看着餐桌上的情况,确实如此。
简幸川吃得少,但是喝下去的酒可不少,他脖子开始有些泛红了。
期间,简幸川歉意离座去了洗手间。
他撑着洗手池,用凉水拍在额头上,想用温度压下额角一直跳动的血管,他要保持清醒,也为了缓解不适。
楚昳看着简幸川重新坐了回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继续投入地与对方交谈。
她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饭后对方公司与他们道别,简幸川跟着楚昳走出饭店。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别乱走。”
简幸川只是点头。
她去停车场前回头看了眼简幸川,脸颊很红,站立的姿势像是喝醉的前兆。
等她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简幸川扶着一旁的路灯,低着头。
楚昳想他还是喝多了,赶紧下车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吐。”
“不是,我们走吧。”
嘴上说着不是,脸上的表情不是这么回事,在楚昳眼里,简幸川人前人后就是两种样子,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敢暴露这样的状态。
酒店还是原来的酒店,简幸川好像对这家酒店情有独钟,来莫斯科这么多次只定这家酒店。
楚昳对路况熟悉,也抵不过晚上车流繁多,时常走走停停。
简幸川闭目靠在车窗上,车程过半,他突然说:“停车!”
楚昳赶紧靠边以为他要吐,结果这人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脚步不稳地走到了路边的一家花店。
花店都准备关门打烊了,简幸川硬是买了一束红玫瑰。
楚昳看不懂他什么意思,直到他回到车里才问:“你这是要干嘛?”
简幸川直直把手伸过来:“送你。”
“我不要。”楚昳瞪大了眼睛,不解简幸川这是什么行为。
“花很漂亮,很配你。”
“简幸川,我真的不需要。”
被她这么叫了全名,简幸川只好自己抱着花坐在副驾驶,脸上有种委屈巴巴的表情。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下车前她问:“你能自己上楼吗?”
简幸川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他很想说“能上楼但是想要你陪”,但是身体的不适让他无法动弹。
看他没动,楚昳也算是工作非常到位了,替简幸川打开车门。
“你还好吧。”
“嗯……”
她扶着简幸川出来,他手里还抓着那束艳丽的红玫瑰。
楚昳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从他包里找出房卡刷开门,简幸川几乎是一半的重心都靠在了楚昳身上。
他在冒汗,楚昳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也不是很烫。
“简幸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头疼。”嗓音中已经难掩身体的不适了。
楚昳赶紧把人扶进了卧室,简幸川还一个劲地把手上的花塞给楚昳。
她只能先收下,搁在外面的茶几上。
简幸川躺在床上的样子有些狼狈,虽然难受,但是至少没有哼哼唧唧的惹人厌烦。
这几天的工作安排除了倒时差以外,还要凌晨起来开视频会议,他确实有点累,再加上国内那些闹不完的事,可以说心力交瘁了。
他是真的头疼,不是为了博取楚昳的同情。
能感受到楚昳把他扶上了床,然后过了一会儿听见了房门重新打开和关上的声音。
她走了。
房内彻底安静了,他现在终于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那楚昳以前该有多难过。
半个小时后,房门又重新被刷开了。
楚昳走进卧室,看见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缩在床上,神情很是痛苦。
她走过去,不扰人休息地轻声说:“简幸川,起来吃药。”
简幸川以为他听错了,以为他在做梦,直到楚昳伸手把他扶起来。
先是解酒药,再是治疗头疼的药,他乖乖和水吞下。
看他像小孩儿一样乖顺,楚昳多停留了一会儿。
要说为什么折返回来,大概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看不得简幸川一个人在这里为了工作,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前面楚昳在他包里找出那板药,是止痛片,说明他从下午开始就很不舒服了,楚昳知道止痛片副作用很大,她想着去药店给他买些缓释胶囊。
看他躺在那里逐渐平静,楚昳才起身。
别犯傻了,对他的照顾到此为止了吧。
……
凌晨两点多,简幸川被热醒了,他睁眼,额头上放着一块湿毛巾,夜灯亮度很低,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水。
他支起上身,头已经不疼了。
简幸川拿下毛巾坐起身,走出了卧室。
昏暗的客厅内,楚昳就这么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件外套,左手边放着那束红玫瑰。
她没走。
辛苦工作了一天,最后还在一张沙发上休息。
如果不是自己,她现在应该舒舒服服睡在家里的大床上。
一整天的工作,到头来简幸川抱有歉意,觉得是自己拖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