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灵前之争(2 / 2)

何颖姐妹俩趴在妈妈怀里,好奇地盯着赵金凌,低声问:“妈妈,她、她是奶奶吗?”

“对,小颖忘了呀?过年的时候我们去北都,不是才见过奶奶么。”

说起来,赵金凌的三个孩子,都跟何老爷子更亲近些。

何睦多年都在灵州,早年都是老爷子膝下教导,后来经营安保、餐厅又帮他疏通关系,时常会关注给予合理的建议。

何晴一直未婚,跟母亲见面、打电话,老太太只会呵斥催促,要不就是甩脸色不理会,极少体会到母亲的关爱。

何晴更不必说,二十来岁未婚生女,如果不是何老爷子护佑,她不能讲两个可爱的孩子养大。

至于赵金凌的亲弟弟,自从她走进灵堂,赵金桥就束手立在角落,目光盯着地面,半句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供桌前。

两只白烛燃烧,烛泪顺着边缘缓缓缓落。

赵金凌平静的表情,忽的嗤笑一声:“小晴,送我回房休息。”

跪坐在孝子位的何璧刚要站起,何博一把将他推回去,站起身拱了拱手,“赵姨能来灵堂看一眼,我待父亲谢过了,不过想住在宅子里,总得经过主人的允许。”

“何博,老宅的主人是谁。”

“何氏的家务事,就不由您老操心了。”

赵金凌目光如刀,凌厉地盯着何博,站在旁边的何睦开口说:“大哥,这,我让妈去我房间休息,总可以了吧。”

“嗯。”

何博答应一声,跪坐回去,拿起旁边的黄纸就着长明灯点燃,扔了满是纸灰的火盆。

何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何博三人各有自己的房间,何晴姐妹俩过来,也只能暂时住在客房。

赵金凌一句:‘送我回房休息’。

什么叫回,她想去哪个房间?

如果是何老爷子的房间,那绝对是不行的。

如果是别的房间,那可就不能用‘回’这个字了。

至于老宅主人的问题,老爷子虽然已经交给何璧,但何博眼下并不想直接讲明。

如果真是家里出了内贼,老宅关乎何氏传承的问题,对方自然想把它抓到手里……

所以,现在还不是何璧站出来的时候。

何睦拉了拉目前的胳膊,赵金凌面容严肃的站在原地,忽的冷笑一声:“何博,我为何家生儿育女,如今竟然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么?”

何博往火盆扔了两张黄纸,缓缓抬头,面色平静地说:“灵州之地您住哪儿都行,唯独老赵不行。

宅子是父亲所留,于法、于情,您和他离别二十年,不属于法律夫妻,更不属于事实夫妻。

当然,您是何睦、何晴何韵的母亲,我们做晚辈的当然需要尊总、以礼相待,至于旁的事情就跟您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金凌气得举起拐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眼看着拐杖就要甩到供桌,何博猛地站起,一侧身让拐杖打在自己身上。

他揉了揉肩膀,目光柔和地看向何睦,“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可就不再是兄弟了。”

多年来。

何博作为兄长对弟妹助益良多,对亲兄弟何宁或是何睦三人,几乎同等看待没有亲疏之分。

何璧被父亲拉着没有起来,按理说现在该他当家,但是爷爷死因还没调查清楚,只能憋气地坐在那儿。

何欢站起来,走到父亲身边帮他轻捶肩膀,拐杖打的不算重,心里多少同样有点憋闷,想到大哥的死跟赵金凌有关,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不多时。

何起年从外边走进来,站在赵金凌面前,“嫂子,这、这是怎么了?”

“别叫我嫂子!”

赵金凌恨声说道:“你们何家人一个个都是好样的,老的不讲道理,现如今小的有样学样,也……”

何博皱起眉头,懒得再跟对方多少,“何欢,给稽查署报警,就说有人擅闯私宅。”

“好。”

“诶,等等。”

何起年急忙抬手阻止,沉声说道:“何博,你搞什么,家里人的事儿找稽查署做什么!”

何欢没有理会,径直拨通电话正要说话,手机忽然被人一手拍掉在地上。

“哎呀,这!”

何起年歉意地摆了摆手,“这么大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真是的。不好意思啊,待会儿爷爷送你一部新手机。”

“二爷爷,手机不值钱,电话号码妖妖灵也不难记。”

何欢眼里带着几分奚落,侧首看了父亲一眼,建议说:“要不这样吧,您有话说,我们都去院儿里,不要在这儿打扰爷爷的安宁。”

众人各自陷入沉默。

何璧搀着父亲起来,站到大伯身边挡住供桌,抬手示意:“请吧。”

何起年站在那儿有点尴尬,一方是何博几人态度强势,另一方赵金凌、何睦两人又不接腔,反倒把他架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金桥从角落走出来,目光看向何老爷子的遗像,“姐,要说事就好好说事,不说就回何睦房间休息,你堵在灵堂有什么意义。”

闹到这一步,赵金凌也不好再堵在门口,也不让儿子扶,自己跨过门槛站在院里,环首四顾,目光眷恋地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

众人走到院中。

何睦、何晴自然走到母亲身边,何韵拉着两个女儿坐在稍远位置。

有人搬出两把椅子,一把摆在赵金凌旁边,一把摆在正中,何起年缓缓坐下。

另一侧自然是何博、何欢携着子女。

何起年双手扶在把手,看看左右,开口说道:“我刚起来,就听人说你们在大哥灵堂吵起来了,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何博看看对面的赵金凌,又转头看向自家二叔,心里升起几分古怪。

他思索片刻,说道:“二叔,没什么好说的,您也不必费心调解,没这必要。她是何睦小晴的母亲,我该叫一声姨,但何家的事儿,自从二十年前离开老宅,这家就跟她再没关系。

刚才如果我没挡住,父亲的灵堂怕是要给您嫂子给砸了。”

前边的话陈述事实,最后一句夹枪带棒,听得何起年屁股下像是生出几根钉子。

砸大哥的灵堂?

他干咳两声,想解释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替赵金凌开脱。

何博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赵金桥,沉声说道:“赵叔,您陪了父亲几十年,当晚辈的也不求您主持公道,只希望所有人都把话敞开了说。

赵姨二十年没回灵州,今儿这一趟是什么打算,父亲五天前去世,您可千万别说给他老人家送行……咱们早说早解决,也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

话毕,刚要去接何宁递来的烟,旁边一只手给夺走了。

何欢又抢过二叔手里的烟盒,把那支烟塞了回去,“今天都抽几支了,没收!”

何璧悄悄向家姐竖了竖大拇指。

赵金凌拄着拐杖的双手微微发抖,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沉声说道:“何舒桓欺我二十年,今天过来一是看他笑话,二来,我倒是想看看,他把这老宅留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