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回过神来,源于对这些年以来奠定的信任基础,祝上没第一时间露出质疑的表情,而是问道:“郑大人,你说的这些……这些爆炸、炮啊什么的,是与那墨家所制雷弹一般吗?”
“原理差不多,但用法不一样。”
“用法不一样?可是墨家所造的雷弹太难了,无法复刻一模一样,或威力始终有所不及,便另改它法?”祝上按照常理推测。
郑曲尺知晓祝上肯定是不信她的,但为了给她留颜面,才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效果不一样,地雷是埋在地里,只要敌人一踩上去就会爆炸,爆炸箭就是射出去就造成大范围的伤害,火炮更甚,可远程发射,对坚硬的城墙、高处敌人,巨大的器械与冲锋骑兵皆都有击杀奇效。”
祝上觉得郑大人所讲的话,那全都是不着地气,听着跟天外来物一样神奇夸张。
“这、这真有这种武器吗?郑大人如何懂得这些?”他干笑一声。
郑曲尺对此只是随便编造个借口:“说来话长,总之这世上奇人万千,再加上我这人爱研发,有时候看着别人的东西便会产生不少灵感,然后每晚想啊想啊,这些奇思妙想便会化为各种创作,当然,这些东西目前我还只是设想阶段,还需要进行一定时间的钻研,一时半会儿肯定还弄不出来。”
祝上其实也不是真想探听她从哪学来的,只是想通过侧面佐证一下她所讲的话不是奇思妙想,而是有一定出处与依据。
祝上其实是真相信郑大人有才,而且是有大才!
连灌钢术这样的冶炼法子,还有听闻在各大水利官员中掀起讨论与赞叹热潮的苍陵大堰工程,皆是出自她手,这样一个人物,肯定不能信口开河,胡乱编造些话来天马行空。
祝上心底有了定论后,便也认真起来:“那郑大人,依你所见,军器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一段时间我会留在军器监全力研制,我希望祝大人可以让我使用军器监内的一些用具与材料,并且可以派些铸器工匠为我做事。”
“这自然没问题。”
“另外,我可能还会需要很多的材料,有些东西想必军器监内有,但有些东西可能还需要你们费神去外寻找,另外,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许军器监将暂时停产一部分其它的兵器,我打算打造一批特制的兵器送往前线战场。”
祝上并没有异议,他站起身来,拱手一揖道:“郑大人放心,军器监定会尽全力相助你完成一切。”
郑曲尺也立即站起来,托住他:“为助力前线战局,你我皆需竭尽全力以赴,祝大人,我知你信我定然也是冒了一定风险,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郑大人千万别这样说,你这些年来,劳心劳力,如今却是既操心国内治理,又心牵前线战事安危,别说冒一定的风险,哪怕是将祝某这颗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为你办事,那也是义不容辞,况且祝某还欠郑大人一个天大的人情的。”
他能稳坐军器监这个肥差的监事,可以说全靠郑曲尺当年所教授的灌钢术,打造了邺国第一批钢铁兵器,虽然这份功劳大头在郑曲尺身上,但他也是跟着吃了肉,喝饱了汤的。
如今郑曲尺说要造地雷、弄火炮这等惊世骇俗的强大武器,他虽不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但却也是决定抛下一下顾虑,全力支持她。
成,则功成名就。
败,大不了就被上面治一个疏于职守、懈怠职责之罪名。
这一局,博得过!
——
半年后,乌堡进入了寒冬,高山峻岭中雪花凛然飘落,染白了苍劲的山头。
这个冬天乌堡境内的所有百姓都过得尤其艰难,外族入侵,耕地被毁,生计也愁,再加上严寒天气无法上山打猎,只能苦熬着过冬。
天越来越冷,他们没钱换置冬衣,就必须靠着烧火才能扛得这个冬天,一大早,不少百姓便上山砍柴,他们推着柴车,哈着晨雾气,遥看不远处戒备森严的寨岗。
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军事营寨,高高的围墙驻防,哨塔冒尖,还有营寨外木栅栏前的那些车子,被做成刀车,围成一圈,车营外面还挖了壕沟,设拒马阵,鹿角与陷坑。
山坡下方的行人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觉望而生畏,不敢久待。
“这仗是从年头打到年尾啊,可怜那些保卫咱们乌堡的士兵们,却连件过冬穿的厚衣衫都没有。”
有人看见驻守营寨的士兵依旧身着单薄衣甲,不由得心疼难受。
“这一年来,看他们替咱们赶走了多少前来侵犯的蛮夷与外敌,只可惜乌堡太穷了,也给不出什么好东西给他们过冬。”
砍柴的同行人听后,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忽地,有一道惊奇的声音响起:“咦,你们快看,山那头怎么来了那么多的马车?”
砍柴人当即闻声看去,只见一条长长的蜿蜒山路上,络绎不绝的辎重马车从南边过来,那长龙般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不同寻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