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秀儿眼睛闭上了,陈平安才把孩子递给念娣,让她送回厢房床上去睡。
招娣说的在理,他刚才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哄孩子这期间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
就是要干,也不是这么干,为了那个畜生把自己折进去,让她们三个以后怎么办。
太莽撞了,两辈子活了三四十年还是这么冲动,陈平安深深地在心里检讨自己。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两个月没来了,前几天就该来的,一直没有,还有一闻到油味就想吐…”
招娣说完,怕他不懂,又说道:
“和我上次一模一样,我偷偷问过秀英嫂了,她讲的症状和我一样。”
陈平安懂,后世见得多了。
“你怎么想的?”
招娣沉默了,陈平安没催她,念娣出来后,三人坐在屋里,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招娣抬头擦干泪水,斩钉截铁说道:“不能要,亚男要做人。”
念娣抓住她的手,心头一紧,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天我们去公社卫生院,不,去县里的医院。”
招娣能主动提出自是最好,陈平安刚还想了一肚子劝说的话,就怕她不愿意。
要知道,人言可畏,哪里都不缺闲嘴的人,她们茶余饭后的碎嘴消遣,积毁销骨下能彻底毁了当事人。
决定即下,三人又商量了下细节,念娣在家带孩子,他和招娣去医院,有外人问,就说去公社姑奶奶家了。
商议完毕,陈平安立马去村里找老爷子给两人请两天假,念娣耽误几天也没事,陈平安自信自己能给她补回来。
当晚,陈平安躺在堂屋的小床上,一夜无眠。
早上念娣起床出来时,见他已经端坐在四方桌下首,目光一直注视着柜子正中摆放着的爷爷灵位。
“平安,怎么了?”
陈平安垂下眼帘缓了会,回头冲她微笑道:“没事,我们出门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
中午,县医院妇产科,招娣紧张的看着闭目不语的医生。
半晌后,女医生睁开眼睛,把手从脉上拿开,开口道:
“有了,两个月左右。”
医生的话彻底击碎了两人的幻想,陈平安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我们要流掉,麻烦医生了。”
“流掉?”女医生停下手里的写字的笔,抬头往向陈平安。
“你是孩子父亲?”
“不是不是,这是我姐,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留这个孩子。”陈平安连忙解释道。
医生转头看向女方,再次问道:
“你确定要流?”
“流!”
确认后,医生伸手说道:
“证明拿来。”
“什么证明?”陈平安预感到了不妙。
“街道或大队的证明啊,没证明怎么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