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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八年七月三十一日早晨，

鬼子第一一六师团清水喜重师团长站在九江城里，

看着滔滔不绝的长江水一直向西流去。

它并不为刚刚派出去的两个大队担心。

按照帝国勇士的战斗力，两个大队的兵力，

已经足够击溃国军一个集团军了。

更不要说还有十二艘炮艇的支援。

这个时候鬼子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正在南京官邸，

昨天晚上派出去的三艘战舰，

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竟然全军覆没。

这是自江阴要塞之战后最大的一次损失了，

关键的是这次战舰并不是在国军在长江上设置的要塞被击沉的，

这就让它有些惊心了。

如果是国军的队伍或者游击队什么的，

能够随便就在长江上击沉第三舰队的战舰，

漫长的长江流域，今后就是整个舰队的噩梦了。

也许是黎明航行遇到水雷了吧！

或者是遇到了国军潜伏在什么地方的鱼雷艇。

不过长谷川清司令官自己都清楚，

这样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啊。

它这样安慰着自己，

为了看清情况，

长谷川清司令官决定派出一个中队的战机前去看看。

从南京到安庆一百三十公里的空距，

对于上原通航飞行中队来说，

这原本是一次愉快的飞行任务。

前些日子里面，

它们为了支援徐州作战，

每天常常飞行十几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

为了支持华中派遣军进攻武汉，

它们天天要执行的飞行任务就没有停过。

不过上原通航飞行中队这次的任务明显不是这样的。

它们要执行的具体任务是：

侦察黑夕号货船的情况。

如果安庆城里的国军或者游击队可以打击，

就对他们进行打击。

结果继续飞行到黄梅地区，

对那里正在进行的战斗进行支持。

整个飞行中队只有一个目标，

飞机上携带的炸弹、子弹都不用再带回来了。

“哈依！”上原通航中队长大声回应。

对于它们这些飞行员来说，

只要不进入句容根据地的空域，

全世界的天空对它们现在都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个时候，一团的七连、八连已经收到了陈四川的命令：

“完成任务，全体撤回！”

七连长甘华兴看着江面上还有些浮浮沉沉的鬼子，

在江岸上已经无法分辨出来它们是生是死了。

来自岸上的枪击，

让原本江面上密集如蚂蚁一样的鬼子，

现在已经稀疏的如同奸商做出来的麻饼，

表面上的芝麻粒一样稀少。

隔了老远才能够看到一个鬼子的黑影。

那些接到了舰长弃船命令的鬼子们，

最初都是向着北岸游过来的，

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清晨被赶出圈的鸭子，

被七连，八连的机枪、步枪一顿打击，

这才仓皇逃窜。

甘华兴有些遗憾地看着已经顺流而下，

冲得远了的鬼子。

“呸！”了一口，

这才下令收队。

现在每个连都有无线电，

团长随时可以指挥到，

比起以前派通信员跑来跑去的传令要方便多了。

队伍的反应也快速太多。

阵内司郎中队长是非常谨慎的，

它和它的舰队在安庆上游五公里外就把两个步兵大队放下来了。

二十多艘铁壳船就在这里等候着。

它们没有战斗力，等在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等到六角右卫门步兵大队和山本太一步兵大队攻下安庆后。

它们这些铁壳船也能够进入安庆城，

然后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大概率它们这些铁壳船会被要求去南京运一部分补给品上来。

前线的弹药消耗有些大，

这个是最缺少的。

六角右卫门大队的鬼子们正在有序上岸，

山本太一大队也没有歇着，

对这些步兵来说，当然还是脚踏实地，最让人安心。

陈四川接到了鬼子布置在上游警戒的十连长报告，

这一次正好实战测试火箭炮对步兵的打击力度。

虽然有这个想法，

陈四川绝对没能等到鬼子的步兵全部上岸后再轰炸的想法。

也没有半渡而击是不讲武德的想法。

打鬼子！用任何方法都是对的。

只要能够把鬼子全歼，陈四川是不会留半分手的。

陈四川命令：“火箭炮！全体都有，

目标是上游鬼子登陆场。

开炮！”

作为一团的火箭炮连，

他们在训练场上的时候，

早就练习了三个月。

昨天是第一次实战，

打出了威风，也有战绩。

不过那是货船，鬼子都无力还手。

黎明时分跟鬼子战舰的对轰，

才是对一团的火箭炮连真正的考验，

打过了这一仗，

他们才算是真正的从血与火的战场上打过滚了。

虽然是黎明时分的战斗，

火箭炮连并没有人伤亡，甚至连流血的人都没有一个。

但是刚才他们确实是在鬼子的舰炮轰炸中，

不慌不忙地持续输出，把鬼子三艘战舰击沉了的。

现在这些士兵们明显的动作更熟练一些了。

火箭炮开火，不管是城墙上的一连，二连，

还是潜伏在城外指引着轰炸位置的十连，

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忙碌着的鬼子。

十连的任务，是充当一团在安庆上游的眼睛，

发现鬼子，报告位置，然后等着轰炸鬼子。

最后当然就是要他们冲出去收拾残局了。

阵内司郎炮艇中队长指挥着炮艇和铁壳船正在让步兵下船。

同时也把它们带来的重装备从船上卸下来。

无论是阵内司郎中队长，还是两个大队长，

它们对于受到攻击的准备都有一些的。

两个大队的步兵，

刚刚上岸就已经建立成了防御阵线。

安藤太治中队长第一个踏上泥泞的河岸，

大声催促着：“快！快上，

前面的土包，左面的堤岸。

都给我把机枪架起来。

迫击炮！隐藏在堤岸后面！”

它在指挥的时候，

整个中队的鬼子们，有的顺着跳板向岸上冲。

有些等不及的鬼子们，直接跳入水里，

趟着水向岸上冲。

现在是七月底，长江中游的温度并不低。

就算是在江边也绝对不会冷。

六角右卫门大队长走下铁壳船，

看着自己手下中队长的表现，

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

“有这样的中队长，有这些勇士们，

还有什么样的城池攻打不下来？”

十二艘炮艇的炮管也是对着岸上的，

炮艇上面的机关枪也准备着随时开火。

这样的准备，算得上万无一失。

从炮艇上冲下来的是山本太一大队的鬼子。

它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都是各个中队长、小队长第一个冲下炮艇，

然后开始催促着鬼子们快速上岸。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时候。

虽然它们这些鬼子刚刚在选择登陆地点的时候就已经仔细察看过了：

这里安全，没有埋伏。

但是两个大队的鬼子们都不敢松懈，

闲时当做战场来，它们早就习惯了。

小泉日向小队长率领着自己这个小队，

是从炮艇上第一个冲上岸的队伍。

它们也是第一个占领了前面的一处小凸起，

小泉日向小队长知道自己的任务：

它们是来攻占安庆的，像六月十二日那天一样。

因此上岸之后，它并没有让手下的士兵们挖掘战壕。

不用浪费体力了。

最多还有二十分钟，两个大队上岸后，

它们就会向安庆进军。

小泉日向小队率先上岸，

占领高地，建立起来了防御，

后面还在下船的鬼子们行动就要缓慢一些了。

不是它们故意的，

实在是有些装备，就不是一个人能够扛得下来的。

并且这些装备出发的时候，

也是牢牢固定在炮艇上，

防止它们在长江的浪里浪起来。

那样不但会伤到鬼子，还会损伤装备。

山本太一大队长满意地看着岸上建立起来的防御圈：

“六角右卫门大队长还是能处的，

两个大队在岸上的防御完美接合在一起，

充分保证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国军前来袭击，

也可以直接打回去。”

配合默契！这是六角右卫门大队长对两个大队合作的评价。

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

两个大队现在真的像一个大队一样的团结、协作。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

空中突然飞来一群黑压压东西，

耳边传来重物划开空气的尖啸声。

突然落下的炮弹，

让正在忙碌的鬼子全都惊呆了。

六角右卫门大队长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卧倒！”

这是怎么回事？

阵内司郎炮艇中队长茫然四顾：

第一轮火箭炮的轰炸，

就让至少它们这支舰队，至少损失了十艘船。

就算是那些炮弹没有正中炮艇，

炮弹炸开时候飞出来的碎片，

也飞溅到了炮艇上面，

让正在炮艇上忙碌的那些步兵大片大片地倒下去。

炮艇中队的那些鬼子们，

也无法幸免，它们也被这些碎片击倒。

炮弹的碎片击中身体，

比起子弹打中的效果要恐怖得多。

整个舰队所处的这片区域，

空气中突然就硝烟弥漫，血腥味道浓郁得让鬼子们无法呼吸。

仿佛每一口空气当中，有一半都是血雾。

岸上那些步兵的遭遇，

阵内司郎中队长现在根本就顾不上来了。

“撤退！撤退！”阵内司郎炮艇中队长大声呼喊着。

阵内司郎现在能够顾及到的只是自己的这十二艘炮艇了。

哦！不对，现在只剩下九艘！

另外有三艘炮艇被炮弹正中，

有的已经侧翻，这是侧边被炸出一个大洞；

有的已经矮了许多，这是炮艇底部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些都是进水了。

阵内司郎紧张，非常的紧张！

紧张地命令着整个舰队撤退，

它现在可顾不上那些步兵了，

让它们去死吧！

只不过命令下达容易，

炮艇想要动起来有点难。

刚刚的炮弹轰炸，已经让炮艇中队的鬼子伤亡惨重。

很多岗位的鬼子都已经去见天照大神了。

现在需要找别的鬼子来顶替，

就算是中队长有令，

那些还沉浸在恐怖当中的鬼子还是恐怖。

平常训练时候的精灵劲儿早就不见了。

德川胜就是炮艇驾驶员，

它是一个勤快人儿，

步兵下船，它把炮艇停好之后，

还跑过去帮忙解开绑住步兵炮的绳子。

它的好意，挽救了它的性命。

留在原位置上，

静静地等着步兵下船之后准备行动的几个鬼子，

就在刚刚的轰炸中死了。

德川胜蹲着身体解绳子，

炮艇上的这些遮掩，

挡下了致命的碎片，

它只听到叮叮当当的乱响。

那些站着的鬼子不断地倒下。

德川胜站起来的时候，

身边的鬼子都倒下了。

这个时候，阵内司郎中队长的命令下来了：

撤退!撤退！

现在它连一步都退不了，

整个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僵硬得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像这样的鬼子不是一个，

而是有不少。

这就让阵内司郎中队长的命令执行起来非常不顺利。

站在城楼看风景的陈四川也不轻松。

他知道炮艇这种东西机动性强，

一不留神它就可以启动逃跑。

因此陈四川是非常紧张第二轮火箭弹发射的。

毕竟每一门火箭炮，只是装上火箭弹就要十二枚，

每一枚火箭弹足足有七十五斤重，

这是体力活儿，也是技巧活儿。

这个是需要花时间的。

好在特种旅的官兵，最不怕的就是苦和累。

他们这些人，天天都有肉有饭，

天天都有训练，

什么最难，就要集中训练什么。

这是前辈们留下来的经验，

特种旅的前辈们，

当然就是指陈四川他们这一批已经加入特种旅半年以上的人了。

平常训练得多，

这个时候就不容易拉胯。

第二轮火箭弹又飞出去了。

这个时候，阵内司郎中队长还在催促着炮艇撤退呢。

九艘炮艇当中有六艘已经启动，

或者说正在启动。

已经有两艘正在不管不顾地后退，

它的后面是刚刚挨炸后，

无人控制的铁壳船顺流而下，

抵住了屁股。

这个时候，阵内司郎中队长只想骂娘。

至于那些还搭在炮艇上的跳板和跳板上的步兵，

对不起！没有时间理会你们了。

就算是这样，

在第二轮火箭弹的打击之下，

这群炮艇还是中弹了。

火箭炮本来就不是精确打击武器，

他是一种面打击武器，

这一次的四十八枚火箭弹，

还是跟上次一样，

各项参数没有变，

不过中弹的炮艇就要多得多了。

九艘还在坚持的炮艇，

二艘启动正在后退的，

加上那些正在启动的，

全部挨了一枚火箭弹。

阵内司郎中队长也在这轮轰炸中丧生。

它来不及观察的步兵大队，

情况就要好得多。

至少它们有不少的步兵已经上了岸，

虽然岸上也有炮弹在爆炸，

总归没有把步兵大队直接炸没了。

六角右卫门大队长在第一轮火箭弹轰炸的时候，

就下达了疏散的命令。

只不过双脚终究是跑不过炮弹，

第二轮轰炸到来的时候，

那些跑得最愉快的鬼子也只跑出了不到二百米，

还在轰炸范围里面。

这不是步兵连跑步都不会了，

实在是抢滩登陆的这地面，

根本就不适合跑路或者冲锋。

两次轰炸之后，

两个步兵大队人数锐减，

但也比浮在江面上吸引火力的那些舰艇好得多。

山本太一大队长用专业的目光预测：

第三轮轰炸下来的时候，

最后剩下的三艘炮艇必将死亡。

整个炮艇中队必将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再看看两个大陆的步兵，

至少还有四到五个中队的力量吧！

如果没有炮艇中队的比较，

六角右卫门大队长会痛苦，

甚至会失常，

毕竟只是两轮轰炸，它的大队就减员一半。

但是有了对比之后，

它的幸福感就来了，

心态也就平衡多了。

炮艇中队最后的三艘，

被火箭弹在水里爆炸时候产生的巨浪拍上了岸。

那三艘炮艇现在已经搁浅了。

不只是它们，铁壳船也是一样的。

它们本来就身轻体弱，

火箭弹炸出来的巨浪，还是近身炸起的巨浪，

像是巨手一样，一巴掌就能够把几艘铁壳船给拍上岸，

或者拍翻。

想什么就来什么！

第三轮轰炸并没有让山本太一大队长失望，

不但把江面上的炮艇炸中了，

也把它们这些在岸上的步兵轰炸了。

不过已经搁浅的炮艇，就算是被炸到了，

它也不会再沉没！

倒是岸上的两个步兵大队，

现在终于有鬼子逃出了火箭炮的轰炸圈子。

它们没有再受到波及，

这些鬼子的数量不到一百个。

还有更多的鬼子，还在硝烟弥漫的登陆场上挣扎。

这下子陈四川也没有办法了。

不是他不想轰炸这些鬼子，

而是鬼子距离十连太近，

火箭炮这种武器，不能够再打。

还有一个原因，

天边飞来一群黑点。

上原通航中队的十二架飞机正从长江下游飞过来。

它们第一目标非常明确：

先看看搁浅的黑夕号，看看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至于昨天抵达的三艘战舰，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黑夕号！”

飞在最前面的中井达也兴奋地喊了一句。

有了它的提醒，跟在后面的飞行员们都看到了并北斜斜停着的那艘货轮。

“我下去看看！”

中井达也一个俯冲，仿佛坠机一样，

径直向江面坠落下去。

陈四川看着鬼子的飞机临近，

大声命令：“高射机枪准备，

火箭炮准备、迫击炮准备、

步兵炮准备，

目标敌机！”

对于陈四川来说，迫击炮打·飞机，他是亲眼见到旅长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