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就厚!咋了!”文清宣布,“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明天下午,有一个重量级的校友要来给我们做高考动员大会呢!”
安辂毫无心思:“爱谁谁吧,我先回教室补个觉,等下还有理综考试。”
“哎,我妈给我买的补脑液,你要不要?”唐果问安辂。
安辂黑着一双眼趴在班门上问:“你这次考试进步啦?”
唐果摇了摇头。
“那还是你自己留着多补补吧。”
文清忍着没笑出声,唐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指着安辂说:“什么人啊!”
走到高三教学楼下,抬眼就看到坐在凉亭里的苏舟。
安辂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还是走了过去。
苏舟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单词本正在记单词。
“那个,”安辂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和她之间并没有能说得出话的前提,“你还好吗?”
苏舟抬眼,阳光照在她脸上有些透明的白,她平静地说:“我很好,谢谢关心。”
安辂略感尴尬:“那我,不打扰你记单词了。”
“安辂,”苏舟叫住她,“古阦他,好吗?”
安辂笑笑,退回去在她身边坐下:“应该挺好的吧,那种人,没有人能影响得了……”
“不是的。”苏舟望着她,眼神执拗,“你喜欢他,但你并不了解他。”
她自顾自地说:“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他不是不会难过,他也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安辂,我嫉妒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跟他同桌一年半,从未见他对谁笑过,除了你。他有严重的洁癖,他非常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而你喝了他的茶,他竟然接过去继续喝了;他在你被王老师罚回家思过的日子里,跑去跟老师解释了很多次甚至求我帮忙;他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为了你,语文考了零分……”
苏舟说完,抬起头平静地和安辂对视,眼神流转,安辂竟看到几许释然,但是她却并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如何回复。
还好,苏舟并没有期待她回复什么,笑笑后继续说:“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努力,但不管是想要的成绩也好、喜欢的人也好,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而你,永远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就算偶尔落后了,也能不费力气地赶上来。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呢,安辂,曾经羡慕到心里都生出了恨。很可怕吧?对不对?”
安辂咬了咬牙,看着杨贵妃抱着卷子进了教室,她扭头对苏舟认真地说:“我的人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轻而易举和不费力气呢,我也有好多说不出的痛苦和绝望,只是别放弃就是了,不管是古阦也好成绩也好,你想要的话,就继续努力去争取。成绩呢,我是不会让你超过的,至于古阦嘛,你继续喜欢也是可以的,但,也许你没有机会了。”
“你果然还是那么令人讨厌。”苏舟笑笑起身,预备和她一起上楼。
安辂也笑笑:“嗯,我也还是一点都不喜欢你呢。”
苏舟这种人需要刺激,抑郁症什么的不过是借口而已,那种眼神明亮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哪里是不正常了,能扯出生病的谎话来,不过是考前综合征吧。
谁没有顶不住压力想要放弃的时候?既然无人能逃脱,那不如帮她一把咯,只是点到即止。
安辂和苏舟刚上到班级所在的楼层,就听到一班里面闹哄哄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过去。
从窗户看过去,杨贵妃明明坐在讲台上啊,教室里乱成这样,她还一脸慈母笑是什么鬼?
安辂小心地走过去,推开门,看到一个被同学围在中间的少年,身体消瘦,脸色苍白——班常南回来了。
“周末万国饭店,都去啊!”班常南站在人群当中用最大的力气说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二傻子!
安辂摇头一笑,走过去:“你这小心脏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吗?”
班常南一看是安辂,立马笑着说:“那个啥,古阦他……”
听到这两个字,安辂脑袋一炸,立马伸手拧了班常南一把,示意他不要当众说。
班常南“嗷”的一声,苍白的脸上都有了血色:“你干吗?”
“啊,那个,”安辂打哈哈,“你走了这么久,大家都怪想你的,不然你好好跟大家分享下你在美国的经历。”
班常南莫名其妙地说:“我在美国就天天住院啊,古阦偶尔会去看我,哎,你知道吗,古阦他……”
“你生病生傻了吧,你老提他的名字干什么?”
班常南觉得无解,这和古阦说的不一样啊,他不是告诉他,安辂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持吗?
他挠了挠头:原来是吹牛皮啊!学神吹起牛来,跟一般人也没区别嘛。
“哎……”班常南还想跟安辂说什么,但人家已经离开八卦中心,回到座位上用功去了,他只好把古阦跟他一起回来这件事给咽到肚子里去,心想也许人家早就知道了。
杨贵妃开口制止了大家的起哄:“行了,认亲大会到此结束,等高考完了,你们就是想飞到天上去都没人管。现在把书和资料都给我收起来,理综考试开始。”
下面哀号一片,班常南笑笑,跟杨贵妃打了招呼就出了教室。
“号什么号?”杨贵妃拍了拍讲台,“班常南那是要从高二重新读的,你们这马上要高考的和他一样吗?今天的考试,要是谁再给我考离谱了,小心我让你去上解剖课。”
下面有不知死活的顶了一句:“那我宁愿上解剖课。”
杨贵妃脸色一变:“你认真的?”
安辂捅捅她的同桌:“杨贵妃的意思是,让我们当解剖对象。”
同桌浑身泛起一层冷汗,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班常南顺着高三教学楼走了一圈,离开时在正门口遇到了郑未兮和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他赶紧几步走过去。
他如此高调地来此一趟,目的也不过是想见见郑未兮,或者想让她知道自己就在那里。
“爸爸听说这个东西补脑,”郑未兮对面的中年男人递给她一个黑色的袋子,“你拿了快回去吧。”
郑未兮脸一红:“我都说了让你别来了,这东西又没用,你花那钱干什么?”
“有用没用,你说了算啊,人家娃娃都有,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缺着你了啊。”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你别这样了。”郑未兮说完扭身,回头就撞见正站在她身后的班常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拿在手中的塑料袋子被她一捏立马藏到身后。脸上涌现出来的红晕很快消失,然后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对着班常南笑:“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准备来上课吗?”
“不,只是来看看。”来看看你。
“这样啊,”她大步朝校园里走,“那我先回教室了。”
她急速而过的风从班常南的鼻尖刮过,一阵苦涩如同黑茶的味道扫进他的心里,他在那一瞬间拉住她的手腕:“郑未兮,好久不见啊。”
郑未兮愣了一下,下一秒飞快地想甩开他的手,但没有甩掉。
“你干什么?”
……
他们的位置正对着高三二班的教室,邓丞宴就坐在窗口,走神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觉得有意思,便彻底将头扭了过去。
“这一年,我挺想……”班常南笑着说出来。
郑未兮急于撇清,连忙打断他:“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过山车是我自己想要玩的,你说你要陪我,我不知道你有心脏病,那事……那事不能赖我吧?”
班常南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这颗已经修复好的心脏,灵敏度是要比以前高啊,随便一个小小的波动都能这么疼。
“不赖你。”班常南说,带着温和的笑容。
“那,既然不赖我,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嗯。”嗓子有些艰涩,但语气肯定。
郑未兮得到肯定回答后,转身就进了校门。而班常南,再没回头。
“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邓丞宴这时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文清坐在他后面,看他收回目光才往他凳子上使劲一踹。
邓丞宴差点摔倒地上,稳住重心后扭头怒目:“你疯了?”
“看什么看,有我好看?”文清指着正走到教室门口的郑未兮,低声但足够生气地问。
邓丞宴紧握的拳头骤然松开:“没你好看行了吧。”
“没我好看,你还看?”
邓丞宴不耐烦:“以后不看了行不行?”
坐在他们旁边的唐果两眼一黑,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伸手堵住耳朵:“什么毛病啊,你们这是吵架还是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