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行看着跟前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那台车子,死死咬牙,再一次举起枪来:纪雅希,这全都是你逼我的!
我本来想拿到厉家的全部财产,然后再去找你和女儿,但是你始终都站在厉御风那边!
他能给你什么?给妙妙什么?为什么你连最基本的亲疏远近都分辨不了?
我不要求你帮我,但是,你怎么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来给我捣乱?
你应该知道这次的失败,对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你依然选择这么做了——
你是在逼我!逼我去死!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你不能成为我的锦上之花,反而是我的绊脚石,那你就应该去死!
厉北行再次举枪,这次,瞄准了纪雅希的轮胎。
碰的一声,车子在雪地里滑出老远。
纪雅希即便系上安全带,身子也不可避免地被弹出很大一段距离。头撞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有些痛。
年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哭着往驾驶座的方向爬过来:“阿姨,我怕……”
他和唐筝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差不多每天都风平浪静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受过这样的惊吓。
纪雅希心里急得很,根本无暇理会年年,用力踩着油门,拍打着手里的方向盘,车子却仍旧纹丝不动。
眼前闪过两道刺眼的白光,纪雅希本能地别过头去,余光却看到,那是一辆很高很笨重的重型卡车。
而她刚刚慌不择路,已经把车子开到了逆行车道上来了。
雪天,日内瓦这几天一直在下雪,车子的制动性也变得极差。而且,卡车正常行驶,来不及刹车。
只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纪雅希的酒红色小车被撞翻,甚至燃起了火……
深夜,唐筝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躺在床上,坐立不安。
厉夫人和厉御风都不在,就只有她和小卓在酒店,年年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辗转了会儿,拿出手机拨打了厉御风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几次,才被接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日内瓦的科菲医院!”
顿了顿,厉御风又说:“筝筝,你也来这里一趟吧——我等下让江森去酒店接你。太晚了,不好打车,你又不熟悉这边的交规。”
说完,电话挂断了。
唐筝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医院,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在医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来。
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来,地上墙上,都蒙上了一层白。
唐筝靠在车子里,有些失神的望着外面的景色,双手冰凉,心里也凉透了。
车子在雪地上平稳行驶,到了日内瓦的科菲医院时,已经要到后半夜了。
唐筝从车上下来,快步朝着医院大楼里面走去。走得有些急,没提防脚下,江森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太太小心……”
唐筝定了定神,这才朝着里面走去。
厉御风的人在门口接应她,直接带她去了急救室。
厉御风和年年都在,年年的头上缠着绷带,小脸和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靠在厉御风怀里,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无力。
“妈咪”,年年看到他来,轻轻叫了声,向她抬了抬手。
唐筝紧走了几步,将他抱了过赖:“年年……”
她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你有没有事?告诉妈咪,你现在好不好?有没有伤到哪里?”
年年摇摇头,说:“我没事的,但是阿姨她……”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急救室的门,小脸上写满了愁苦。
阿姨是为了救他,所以才会这样的。是阿姨把他从地下室里抱出来的,而且,那辆打车撞过来时,阿姨把他抱在怀里。
当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像是被装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而盒子又被人不停的摇晃,阿姨的血沾了他全身。
“年年没有事儿”,一直沉默着的厉御风终于开口,说:“医生说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还有点高烧——及时换药,退烧了就没事儿的。”
年年也仰起头来看着唐筝:“妈咪,我已经打完针了!”
刚刚经历过一番大的挫折,年年也变得格外乖了起来。
“你先照看他一会儿”,厉御风说完,拿着手机走到稍远一些的墙角,打电话给纪圣泽。
纪雅希的情况不好,他不能一直瞒着纪家人,得让纪圣泽知道,让他赶紧过来一趟,如果——
这或许,也是他们兄妹最后一面!
打完电话,厉御风心里发沉。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面对急救室里的纪雅希,也不晓得接下来,要如何去面对纪圣泽。
他打电话求纪雅希帮忙,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却从来没想过,会把她给害成这个样子。
而他们官宣离婚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纪雅希用孩子的事情来骗他,他也用冷暴力折磨了她几年,他们应该两不相欠,没有任何交集的。
厉御风回过头去,看到唐筝紧紧抱着年年,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正在发呆——
没有人告诉她纪雅希的前后始末,但是她隐约能猜得到。
因为之前,她也曾经想过给纪雅希打电话求助。
她毕竟和厉北行有一个女儿,厉北行又深深迷恋着她。厉北行的事情,她不可能半点不知情——
只要能透漏给他们一点,或许就足够她找到年年了。
唐筝沉默着,忽然想到了纪雅希的许多事情,甚至还想到了妙妙——
那个和年年同岁的小姑娘,此时正在家中,等着妈妈回来,做她爱吃的小点心,陪着她一起练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