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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县宾馆。
姜年洗了个头发出来,坐在床边熟练的把吹风递给贺佩玖。
“爷爷跟爸爸到了?”
“航班延误,才上车在来的路上。”
“那佼人怀孕的事你说了?”
“嗯。”打开开关,拢着一把黑发,“觉得不妥?”
她摇头,靠他怀里,“没,应该说的,爷爷早就盼着我哥结婚生子,特别是动了手术之后,总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叔叔跟阿姨会不会答应生下这个孩子,毕竟佼人还在念书,加上黎姥姥刚过世……”
“年年。”
“嗯?”
贺佩玖偏头看她,在脸上啄了下,“你昨晚梦见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梦见你出事了。”她如实说话,不去考虑那个带着玄幻意味的梦是怎么回事,反正梦里的贺佩玖的确一身的血。
回想起那个瞬间,就浑身发凉,心里发寒。
“我不会有事年年。”
俯身吻着她小嘴角,柔声哄着,“那只是梦,七哥在你身边,会陪着你守着你护着你。”
“还有梦是反的,年年。”
……
隔壁房间。
郁佼人其实很累,身心俱疲,想要睡一下可一闭眼都是姥姥还在世那些画面的重叠。
有跟姥姥撒娇的,有跟姥姥埋怨的,也有吵架负气离开摔门的,更有过世前上午在花园散步时姥姥拖着她的手说得那些话。
姜夙在旁寸步不离的守着,同时也在仔细回想,到底是哪一次擦枪走火的。
就算偶尔没有避孕套,他也非常小心谨慎采取外射的方式,怎么就……
“姜夙。”
“我在这儿。”他抬眼看来,郁佼人一叫他,整个神经都绷紧了,“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
郁佼人躺在床上闭目小憩,这几日哭得太多,眼睛发肿,脸色发白,唇上没有什么血色一脸倦怠。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不要瞒着我,实话实说。”
刚小睡了大概半小时,看着似乎精神了些。
“佼人。”姜夙蹲在床边握着她发凉的手,紧紧捂着放在唇边吻着,“我这年纪说实话的确想要孩子,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你的处境。”
“你还在念书,马上大二,结婚倒没什么,如果生孩子你起码要耽误一年多的时间。”
“你从小就喜欢设计,古老板那边也谈好,大二期间可以抽时间过去跟着当实习生。古老板是你偶像,也是你梦想的职业,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个事耽误你。”
“对不起佼人,是因为我得意忘形——”
这件事若放在平日,他可能会跟着劝劝郁佼人让把孩子留下,但现在的时机完全不对。
让她留下孩子这个选择非常自私。
“姜夙。”郁佼人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现在有孩子,照顾孩子的事多数都得你忙前忙后。我还没毕业,就算生了孩子耽误一年也不会影响我什么。”
“但我不想因为生了孩子而放弃学业。”
现在社会进步很大,在设计北院,大二,大三的学姐生了孩子继续学业的不少,有的兼顾得很好,家庭学习两不误,但有些或是遇人不淑,婚后生活并不好。
她很喜欢姜夙,也想要跟他生儿育女,但她预想的是大学毕业后更加成熟稳重,可以担任两个角色的时候。
她很害怕,孩子的到来有可能摧毁将来的生活。
“我明白,佼人。”姜夙郑重点头,“我尊重你任何意思,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埋怨你。”
“真的,我可以对你发誓。”
交往时间约莫也是一年了,郁佼人当然清楚了解姜夙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对他的话,任何承诺都深信不疑。
“我想睡会儿。”宾馆条件不好,没有什么大床房,双人间的床更像单人间,她往右侧挪了挪,“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好。”
姜夙站起来,脱了外套,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生怕碰到她。
……
话说另一头。
燕家人得知郁佼人怀孕,对视一眼,眼神表达很明显:七爷在在次被超车,这次还是亲大舅哥。
自家爷刚和柳小姐结婚,孩子一事应该还得好事多磨,但完全不妨碍他们吃瓜的心以及八卦的积极性。
远在关外柳家的燕薄询是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四爷,郁小姐怀孕了。】
看见这消息,燕薄询还诧异了下,心想郁佼人怀孕怎么把消息跟他说得,可马上转念一想——
燕四爷的坏心思就起来了,转头就给贺佩玖发了消息。
燕薄询:【恭喜,马上要升级做姑父了。】
南方那边雨水不断,而关外着实的烈日烘烤。
他跟柳棠拿结婚证是有告知双方家长的,燕薄询尊重柳棠的意思暂时保密,想要把今年的世界总决赛打过以后在公布,免得各路粉丝脑回路清奇又编排些有的没的八卦消息。
因为是柳棠的主意,燕家就是想要办婚礼的想法也不得不被搁置,结婚证拿了长辈总要见见吧,就这样回了关外。
柳棠去陪柳老太太说话去了,这会儿才回来,端着盘刚切的水果。
“薄询。”
燕薄询是个比较宅的性子,前天,昨天柳家各路亲戚来见柳家这位不得了的孙女婿,两天脚不沾地的四处应酬一天,今天总算的了空有时间休息下。
“回来了。”燕薄询抬头,看着翩跹而至的媳妇儿,眼风炙热,嗓子眼发痒。
柳棠是个性子很分明的人,无事发生的时候,知性优雅,温柔婉约,有事的时候风采飒爽,别具魅力。
柳棠挨着他坐下,瞥了眼拼图,“拼了这么多。”
跟着媳妇儿回娘家,除了必备的各种奢华礼物外,还带着他的拼图,一副新的非常大,一下午已经拼出一个角。
燕薄询盯着她,看着她婉约巧笑的模样就克制不住的想吻她。
“跟奶奶聊得怎么样。”
想归想,偶尔还是需要克制的。
“嗯,奶奶一个劲儿的夸你。”柳棠笑着看他,各路亲戚上门,燕薄询表现可谓是教科书级的。
嘴甜会说话,各路长辈,也不管是亲的表的还是循着各种机会上门攀亲戚的,反正见了人就叫。
声音悦耳动听,温温柔柔的叫人怎么可能不讨长辈喜欢。
对待同辈或是晚辈,一改往日那般清傲,该拿的红包必定不少,能夸则夸不能夸的就盯着人笑。
有好些个三亲六戚的远方表妹或者堂妹们,叫他盯得面红耳赤。
要不是他跟柳棠结婚拿了结婚证,这些小妹妹指不定在脑子里已经直行脑补百万字大总裁小说。
“夸我什么?”
“就夸你……”她忽然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眉眼间羞答答的,像那院里开的花儿,叫烈日盯得羞羞怯怯不敢仰头。
“说我福气好,找了你这么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丈夫。”
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于燕四爷来讲不过是小菜一碟,连贺御那种骨子里冷辣暴戾执拗的人,在姜家长辈面前都能变得讨喜,他又怎么可能做不到。
这下,他嗓子眼更痒了。
“这水果看着很甜。”很僵硬的岔开话题,“我去洗个手。”
没一会儿洗手回来的人,绕到门口关了门,连窗帘都拉上还美名其曰:这时候的日头最晒人。
柳棠回来时穿过院落,也觉得这阵日头晒得睁不开眼。
“妈妈说,你喜欢吃西瓜。”这个妈妈自然是燕夫人,自打结婚,燕夫人没少在儿媳妇面前数落自己儿子。
什么挑嘴,事儿多,矫情难伺候。
“家里人特意挑的,又沙又甜,你来尝尝。”用果叉叉了一半儿,递给靠拢的人。
夫妻之间,甜蜜一些也没什么。
所以,看着要坐下的人,忽的俯身而来,她也是只是惊了下没有躲,越发羞答答的剜他眼。
“甜吗。”柳棠问,眼里有期待。
“甜,你买的?”
“嗯。”
“既然是你买的为什么要说是家里人买的,怕不好吃?”他贴的很近,勾人的桃花眼艳色灼灼,嘴角捋出抹不羁随性的笑,呼吸融在空气里好像溅出了火星子。
“你买的,我都喜欢。”
眸子暧昧热辣,把魂儿吸了进去。
“薄询……”柳棠声软怯怯的唤他。
“你尝过吗,西瓜。”
“尝过,很甜才买的。”夏季,燕薄询最喜欢的事儿莫过于又沙又甜的西瓜榨汁,吹着冷气在书房里无人打扰,悠然的拼拼图。
“棠棠。”
“嗯?”
“我可以吻你吗。”他往前凑近几分,热辣的呼吸吹在她额角,烫的整个肌肤都火烧火燎。
“你比西瓜还要甜。”悦耳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偏头,啄了下额角,“嗯?能吻你吗,燕太太。”
柳棠哪里拒绝得了他,娇羞的一点头,他薄唇便压上来。
又热又急的气息将她包裹,她整个人就有点迷糊起来。
“棠棠,郁小姐怀孕了。”
“嗳!”她一个恍神,“佼人姥姥不是……”
燕薄询越吻越急,从嘴角到脖颈,一路吻下的煽风点火,轻纱长裙的拉链被退下。
“我,我没洗澡。”她推搡下,身上都是汗不太舒服。
“不要紧。”燕薄询哄着,颇为急不可耐,“如果你想坚持,我们直接去浴室。”
“可现在……”太阳还没落山,虽在自家看可不比两人独处时自由随性。
“棠棠,我想跟你有个孩子。”
这话一出,柳棠就顶不住了,彻底的缴械投降,还主动抱上他脖颈,贴在耳边低低的说了句。
“那你快些,离晚餐时间不远了。”
“嗯。”
燕薄询忽然觉得,超车打击一下贺御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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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恩恩爱爱,就有人在挨骂受苦,譬如‘搞出人命’的姜夙。
简单的宾馆房间里,一家人聚了个整整齐齐,姜夙站在边角,两只耳朵血红,差点被爷爷给拧了下来。
“你糊涂啊,真是糊涂啊!”
“佼人还在念书,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来!你有没有想过佼人的处境,有没有考虑过佼人的未来。”
“我一向觉得你懂事,哪儿想到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姜老盯着姜夙那眼神,真是恨不得两脚直接踹死他得了。
姜夙是始作俑者,所以始作俑者没有话语权,除了在旁安静的接受挨骂外,任何反驳都会惹来更多的不愉快。
“佼人,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姜老看向郁佼人满眼都是抱歉,“孩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支持你。”
“你还年轻,有锦绣前程,爷爷希望你能先考虑自己在考虑姜夙和我们好吗。”
郁佼人一直没说话,眼圈却为此红了。
姜老跟姜怀远到了之后,先责骂姜夙,在考虑她的处境和想法,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孩子强迫她的任何意思。
看着姜老就联想到自己姥姥,如果在世,得知她怀孕该多高兴啊。
“姜爷爷,谢谢您。”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反正你记着,完事莫要委屈自己以自己优先。你看看你现在瘦了这么大一圈,不管孩子的事怎么处理,佼人你都要先顾好自己身体。”
郁佼人没什么精神的点了下头,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今晚是葬礼的第二天,要守夜。
暴雨在午夜时分才略微有些消停,小了不少,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的往下坠。
午夜的时候殡仪馆工作人员送了宵夜来,条件不好煮的面条,油星子很少,白白的,里头有几根菜叶子味道实在不好。
郁佼人被哄着吃了几口又开始呕吐,实在是难以下咽。
郁阅川跟黎筱在一旁看着心疼,但又没办法。
“怎么孕吐的这么厉害。”姜老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嘀咕。
姜年看着也是忧心忡忡,问姜老,“爷爷,有什么办法没。”
“唉,没办法。”姜老叹了声,“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也孕吐得很严重,闻不得太刺激的味道,开始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消瘦很多。”
“还是你姥姥自己做了些果酱,用来泡水喝才稍微缓解一些。”
“做的什么果酱,难做吗。”姜年想,或许能找姥姥讨教一下,做一些来给郁佼人。
怀的是自己小侄子,又是最好的闺蜜,哪里忍心看她这么受苦。
“每个孕妇口味不同,不知道对佼人有没有用。”
夜里守夜都是亲近的人坐在一堆儿,聊些话题,若不是之前吵架,抢遗产什么,这会儿黎家人应该坐在一起的。
不远处的姚玲一直在观察郁佼人,她也是怀过孕的人,总觉得郁佼人这症状看着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