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可能伤得不轻。
“贺御,我们都在这儿守着,你休息一下吧。”
大家都在劝,也不太看得了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没事爷爷。”他头也不回,就坐在床边,捂着姜年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咳咳咳咳……我早年执行任务连着数日不休息都没事。”
他还感冒着,嗓子因为抽了太多的烟而嘶哑。
大家都劝了可谁劝都没用,众人也就不在阻拦就只有顺着他。
病房之外,贺川知又跟燕薄询杠上了。
“这件事还请燕家不要插手。”贺川知一身的霸总范儿,并无任何协商之意。
“贺川知你什么意思。”燕怀澜护兄,往前一怼,“你还真信了京城里那些谣言?就你这智商,贺氏怎么能交给你管理?”
“白痴都知道是有心人在背后造谣,你真觉得我哥为了大嫂,保柳家对小嫂子下手,对云家用如此恶劣的手段?”
姜年在平京城遭遇车祸,云老重病在床神志不清,儿子们手段频出争夺财产不知几时已经传到京城,且传的沸沸扬扬。
随后就有‘燕四爷为保柳家,同贺七爷决裂,甚至手段毒辣’的谣言。
贺川知打开燕怀澜的手,掸了掸肩头,“有没有做,你我心知肚明。四爷不远千里从京城赶来,我替小叔说一声谢谢,小婶婶车祸,云家遭难,这些事情贺家自会善了,不劳四爷费心。”
“贺川知,你别不知好歹!”
言语用词,都内涵到这份上,燕怀澜脾性再好也忍不了。
贺川知睨他眼没说话,眸子无温的盯着燕薄询。
“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不知好歹。”傅小五爷趟了这浑水,“我看你才是个傻子,这时候燕家最好避嫌,别掺和任何事,在一旁静观其变最好。”
“你还嫌现在闹得不够大,非要来火上浇油?”
燕怀澜气得咬牙,气得发笑,“行啊傅小五,你现在是要跟他们在一边了是吧?都觉得是我哥在背后耍手段,个个急着撇清关系。”
贺川知扭头就走,不想搭理这个脑残。
“贺川知你站住!”
“你想做什么?”傅小五拦着他,“这是医院,你就不要闹了,还嫌现在麻烦不多吗?”见跟他说话没用,傅小五去看沉默不语的燕薄询。
“四爷,我们没有站边要冷落谁的意思,川知不让燕家插手也是一番好意,燕怀澜这傻子不懂难道你还不懂?”
“你跟小叔十几年的朋友,谁都不会相信燕家会做这种事。”
“你们只是嘴上没讲而已!”燕怀澜推了傅小五一把,气得跳脚,“傅云谏,别仗着你舌灿莲花,就打马虎眼想替贺川知开脱,他刚刚就是那个意思,怀疑小嫂子和云家的事是我哥做的!”
“燕怀澜……”
拿手机的动作一顿,贺川知偏身,直白而锐利,“这是合理怀疑。云乔已死证据断掉,小叔一直在查当年车祸的事,论有谁想要阻止小叔继续查下去,除了柳家便是娶了柳棠的燕薄询。”
燕怀澜炸了,“嘿,贺川知,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傅小五跟古老板拦在身前,劝的劝骂的骂。
“闹够了没——”贺淮从病房出来,呵斥句才转身带上门,“这是病房门口,你们在这儿吵闹成何体统,既然互看不爽那就别呆在一堆儿,自己查自己两不干涉,以最后结果说话。”
“你们都还是小孩吗?那些个伎俩就让你们在这儿吵得面红耳赤讲出去也不怕丢人。川知,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不能公正看待事情,怀澜你说话做事多三思而后行。”
“医院这边不需要你们,该哪儿凉快去就去哪儿,少在这儿争吵惹贺御不痛快。”
贺淮是长辈,他虽跟贺佩玖是同辈,但在旁人眼里那就是长辈,长辈这么一训斥,大家心里就算有不爽也得憋着。
事情的一开始只是云乔抛出艳照,谁能想到短短小半月就发展成这样?
手术第二日下午,出了暖阳融雪特别冷的下午,姜年的手先动了动,随着这小小的动静费了好大劲儿才睁开眼。
“年年,年年……”
她细弱蚊蝇的嗯了声,麻药的劲儿已经散去,此时堪堪转醒,传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像重组般一样疼。
“七,七哥。”这一声直接把贺佩玖喊哭了。
“我在,我在这儿宝贝。”
贺佩玖此时像得了最好礼物的孩子,拿棉签沾了水轻轻在她唇边沾着。
“你,你受伤没。”
“没有。”他摇头,赤红的眼氤氲一片。
姜年叹了声,轻轻的喃喃自语,“没伤着就好。”
“年年,你醒了。”
“爷爷。”
“年年。”
“姥姥。”
“爸爸,小姨,哥……”随着转醒,意识越来越清醒,一一认出病房里的人。
贺佩玖还是不放心,叫了冯主任来做了个诊断,确定人真的没事大家才放心,那一瞬房间里的亲人个个转身擦猩红的眼。
贺佩玖一直守在床边,得了医生允许才敢靠近,轻如一片羽毛般的亲她嘴角。
“七哥……你有胡子了。”
贺佩玖点头,伸手摸了下,“扎到了?”
“嗯。”她笑了,很虚弱,像一朵娇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我去刮胡子。”
贺佩玖去了隔壁洗漱,说是洗漱,不如说是自我发泄下心中的惊恐畏惧,站在莲蓬头下,仰着头冲着热水一边哭一边笑。
他真的吓坏了,吓傻了,一回想起停车场的画面浑身的血液就凝住,想着姜年在鬼门关转了圈仍然心有余悸。
那是生生把他心脏剜出来的过程。
姜年转醒,朋友们都前来探望,姜年自己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晓得在什么地方浮沉一遭,好不容易才回到贺佩玖身边。
刚醒,精神头不错,同来的探望的朋友笑着在说话。
病房外,贺佩玖隔了几步的距离,听着一旁的报告眼神去炙热的盯着病房。
“带烟了?”
贺川知一愣,“戒烟糖要不要。”
他摇头,把眼神放病房外的几个人,燕信自觉的拿出烟盒打火机一并递过来。
“小叔,您嗓子……”贺川知拦了下,只是拦一下却拦不住。
他深吸一口后,慵懒的眯起眸子,“监控全没了?”
“对,从停车场到六楼的监控都没了,医院这边联系了工作人员但被告知明天才能来检修。云乔那封遗书已经做了笔迹鉴定是她的没错,监控中云乔是自己走上顶楼,最后一通电话聊了有几分钟,是个没实名的号码。”
贺川知到了平京城,就开始调查,现在把了解到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转述着。
“云老那边出现过窒息情况,让被子给捂得,守在病房的云忠是从背后被人敲晕,没有调查到任何指纹。还有停车场外面的监控我去警局看了,小婶婶出事那个时间段的确有辆面包车离开,假车牌,路上的监控很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个人影,警局那边判断是个男人,撞伤小婶婶后就直接出城,警察追过去时车子已经烧了大半,采集不用任何有用信息。”
手机递给他,是从警察那边拍摄的一些遗物。
“时间线是,您跟小婶婶在车库遇袭在先,云乔跳楼在后,随后才是云老在病房险些被害。”贺川知看着他,“小叔,您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柳家才想对您下手。”
“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我?”贺佩玖挑眉,如鹰隼般锋利,“警察鉴定给的猜测?”
贺川知犹豫了下,“……嗯。”
“不,他们的目标是年年。”
“什么!”
“还有,这一晚连续发生三件事,只是想要掩盖,他们把年年当做目标做的掩护。”
“川知,事情没定性以前,为什么如此咬定是柳家?”
贺川知被问懵了,事情都这么直白难道还不是柳家所谓?
“因为……”
贺佩玖冷哂,搓着指腹,“因为现在最吃亏的是云家,云家几个儿子争夺财产又在多事之秋,柳家虽在作壁上观,却因为我在查当年车祸案的真相如热锅上的蚂蚁。”
“车库遇袭,是想要给我警告甚至对我造成伤害,如果我出事调查一事就会被搁置,就算我侥幸活下来,云家会为了我的安全不在让我插手这件事。”
贺川知被说得一愣一愣,安静如鸡的点头。
贺佩玖对着他一笑,给了个‘你在细品,仔细品’的眼神,贺川知并不傻只是事情都拢到一堆,难免会因为眼前特意给出的情形而懵逼眼睛。
“您是说……”贺川知恍然,下意识朝病房看了眼,里面人多,具体看的是谁不太清楚,“如果想要彻底阻止您继续查下去,伤害甚至杀了您都不是明智选择,更不应该去碰小婶婶。”
“当年的车祸案十几年,本就很难查,那些人应该趁还没找到线索以前蛰伏潜藏,而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的现身。”
“您是要查清关于车祸案的事,对柳家的秘辛没什么兴趣。柳溢已经死了,就算查到也追究不了什么,顶多在平京城的名声臭一些,这样无关痛痒何须冒险对你下手。”
烟烧得很快,贺佩玖吸了最后口把烟蒂弹开,氤氲白雾中,他的眼神雾霭沉沉,深不见底。
人间清醒,贺佩玖。
“他们不是要阻止您,而是想您继续查下去。”
他肩头忽然一重,贺佩玖的手搭在上面还用力捏了下,“对,目标是年年是为了刺激我,杀云乔只因为她已经是个废子,担心废子碍事彻底一不做二不休。”
“至于对姥爷下手……”
他眼底滑过一抹异色,“或许是更早的时间,云、柳两家都有难以启齿的秘辛。”
“武直。”
“七爷。”武直把之前查到的东西整理好,编辑成文件传到平板,“七爷,您要的东西。”
文件内容有三页多,密密麻麻,贺佩玖一目十行。
“找个借口把人带出来跟我见一面。”
隔得有些远的位置,燕信看见贺佩玖在把平板递给武直时,像露出毒牙的巨蟒,对着锁定的猎物吐了蛇信。
贺佩玖从来不是一个好招惹的角色。
现在有人想借他的手,调查,披露一些藏在白雪下的污垢,为此不惜把姜年牵扯进来不怕死的对他下一记猛药。
贺佩玖可不是鹰,布下这张大网的也不是玩儿鹰的好手。
而他玩儿鹰的时候,可从未被啄过眼!
【作者有话说】
我中评超50,只给评论不给留言,我不都知道啥原因,好懵逼。
我接受你们指点批评的,多提提意见下一本我好改正,谢谢。
第一章(楔子)神话,会放到番外,造成不便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