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将挠挠头,有点不理解,什么不敢?王爷是说,羿宗平不敢射出这支箭?要是敢了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司城玄曦的话,羿宗平张开的弓慢慢缩了,箭头也垂了下去。羿宗平对着城墙,扬声道:“东夏燕王,在下羿宗平,他日战场,与你一决胜负!”然后拨转马头,一声大喝:“撤!”
三千人马如滚滚潮水,向远方卷去。
东夏城头,将士欢呼。那偏将兴奋之极,激动无比,单膝跪地,道:“燕王殿下神威!”
众将士也都跪下,大呼:“燕王殿下神威!”
这一刻,城头那些将士看着司城玄曦的眼神,如同看着神诋。
司城玄曦脸色沉静,缓声道:“各位将士请起,东夏与西启之战,就在眼前。凭我一人之力,也是没有用的,到时候,还要靠众位众志成城,我们都是东夏的子民,绝不会放任西启兵士侵犯。大家一起卫我边疆,守我国土,护我家园,庇我亲人!”
“卫我边疆,守我国土,护我家园,庇我亲人!”众将刘声大吼。
司城玄曦点头,问那偏将,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偏将道:“末将尹洪波!”
司城玄曦看看城头将士,再看看刚才羿宗平射箭的地方,问道:“这里已经是外城,是隆息县的门户,为什么守兵这么少?”
一个偏将,所带的不过是两千人。就算隆息县城多么易守难攻,但是两千人也着实太少了。
尹洪波眼中现出一丝愤然,道:“他们都在内城,外城完全独立,即使外城城破,内城的城墙和城楼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只要守紧内城,隆息一样可以以拒敌袭。”
“你是说,陈东锋让你们在这里,是准备让你们送死的?”司城玄曦皱着眉,目光冷厉。
尹洪波面上有些痛苦的抽搐着,道:“我们原本是范昆明将军麾下将士,七年前,范将军战死之后,我们剩下的人便一直是战场上的死士。原本我们有六千多人,现在,就剩下这两千人了。”
他苦笑了一声,道:“将士本就是沙场杀敌,马革裹尸。死我们不怕,我们只怕自己死得没有价值!”这时,他和那些守城将士脸上,都带着一片坚毅,和一片冲天战意!
司城玄曦明白了,五年前的一战,他也知道。那范昆明一直是西陲守将,七年前,陈东锋任镇西将军之后,便全面接手了范昆明的军部势力,成为西陲的第一指挥使,那时西启与东夏还偶有战事,最惨烈的一战,正是范昆明这一战。
范昆明原本有五万人,但陈东锋通过分化瓦解,威逼权谋,把他逐步架空,他只统领两万多人,那次西启的进犯人马是五万。
五万人数并不多,因为陈东锋节制的整个镇西军,便有十万,加上范昆明的两万多,在兵力上是占绝对优势的。
陈东锋让范东明为先锋,率本部人马两万多人前往迎敌,范昆明的人与西启军队在崇昌岭遭遇,却中了敌人之计,被包围,范东明让手下副将拼死突围,只冲出六千多人,而范昆明和麾下两万人马,全军覆没。
这件事,那个冲出的副将后来查到,是有人泄露了范昆明的作战计划,包了他们的饺子。
而在战事之初,若是陈东峰能按事先的约定,范昆明为前锋,陈东锋带八万兵马为后军,那五万人怎么可能吃掉两万人?只怕会腹背受敌,全留下来也说不定。
但是,陈东锋的人马并没有按约定到达,迟了整整三天。
等副将所带六千残兵拼死突围回来,陈东锋才下令大军急进前往施援,等到赶到时,只赶上了为范昆明收尸。
两万将士全军覆没,而范昆明也着实勇武,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形下,不断改变战法,借着地形,借着阵形,硬是把西启的五万人马,留下了三万多,连他们的主帅,也被范昆明斩杀。
这一战,打出了东夏的威风,而且,因为范东明的死,让东夏震怒,西启那时候正值宫变,派人送财物议和。
当然,这件事,让陈东锋在镇西军中,地位大升,因为范昆明死了,陈东锋却没有死,那战功,全成了他的。
这一战,东夏损失两万,西启损失也不小,但是,一直守着西启门户的范昆明,被称为西陲铁塔的范家军,却不复存在了。
逃生的六千多人被不断打散,让陈东锋不断填充战场,像鲸吞蚕食一般,逐渐减少,尹洪波这一支,就是硕果仅存的两千人了。
尹洪波和所有的范家军兵士也都知道自己也必然会像那些兄弟们一样,被陈东锋当成异己,一点一点地除去。他们怀疑,当初范将军的作战计划和行军路线会被泄露,也许正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是把整个西防边陲全握在手中。
有范昆明在,以范昆明的威望和多年镇守西陲的功绩,对于陈东锋要手握西陲所有军权是极为不利的,但是范昆明一死,这一切就不再成为问题。
司城玄曦道:“范将军,是我敬佩的英雄!”
尹洪波众人瞬间热泪盈眶,他们的范将军,已经战死了。他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战场上的炮灰,兄弟们一个个都死了,只有他们活着,他们也在准备着随时死去,不坠范将军威名,不坠范家军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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