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说她要卸任帮主去西陲战场,帮中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表示,是因为帮主,四海帮才有今天的声望和地位,有今天的财富和境况,若是没有帮主在,四海帮还叫什么四海帮?换谁做帮主他们也不会心服,既然帮主要去战场,四海帮的众帮众人人都是爷们,那就一起去战场。
另一派表示,帮主卸任,极为不智,西陲的战场,凶险无比,男人也不定受得了,帮主一个女子,此去多有不便。再说,打仗是朝廷军队的事,他们是江湖人,江湖草莽与朝廷军队那是不由世界的存在,只怕到时候帮主有心报国,反倒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若帮主就在后方,好好的打理生意,大不了多送些物资,当是犒军。
当然,顾冰岚说要卸任去战场,并没有说是为了荆无言,她再是江湖儿女,再是豪爽大方,也不好把这件事宣之于口。因此,这些帮中的大小头目们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只以为她是见西防危急,要贡献一分力。
西防的情况,以他们的灵通消息,自然是知道的,朝廷现在诡异的情形,他们也是了解的。因此,人人都知道西防现在就是一个大黑洞,有进未必有出。
主战派以左护法闻远为首,主守派以大堂主邵元洲等人为主。
而左护法明乐山,二堂主梁鹏,三堂主钱承济,都是中立观望,没有发表意见。
闻远二十八岁,浓眉大眼,但面目俊朗,不同于书生气的那种俊朗,而是英气外显,气度轩昂的俊朗,为人豪侠仗义,是帮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他慨然道:“帮主巾帼不让须眉,听闻西防有难,立刻赶赴战场,我等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子,又怎么会贪生怕死?难道帮中的兄弟,都是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难道帮主为大家营造的争取的一切,大家就该这样安然享受,帮主要去危险之地,我等立刻抽身?要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等有何面目见人?”
他这一派,也多是以年轻血气方刚的帮众为多。这些帮众有些是后来进帮的,有些是帮中老帮众的子女。
大堂主邵元洲今年五十多岁,老成持重,在帮中也颇有影响力,即使是顾冰岚在做一些决策的时候,也会听取他的意见。邵元洲不满地看了闻远一眼,道:“匹夫之勇。”又对顾冰岚道:“帮主,属下的意思是,战场千变万化,我等毕竟是江湖人,论单要独斗,个顶个的都是好汉子,可是战场拼杀不比江湖仇杀,讲究策略筹谋,大家都不受拘束惯了,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军营的纪律?再说,打仗打的不止是人马,还是吃穿用度。我等知道帮主有心报国,但报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亲赴战场去。这些年来,四海帮也积集了不少财富,以我之见,不若我们拿出一些财产出来,筹措一些物资,利用我们的船队,走水路运去燕州,这也是助战的一种方式呀!”
顾冰岚苦笑道:“邵叔叔,闻大哥,你们都跑题了。我现在说的,不是让大家上战场不上战场的问题,我要说的,是我要去战场,这是我个人行为,不代表帮里。我召集大家来,是想请大家推选下一任帮主,让新帮主带领你们继续把本帮发扬光大。”
闻远一瞪眼睛:“帮主你要上战场,不是和我们要上战场一样吗?你都去战场打仗了,我们都是四海帮的一员,我们能不去打仗吗?说什么卸任呢?反正我只认你一个当帮主,别人当帮主我也不服!”
闻远是顾冰岚任帮主之后收伏的另一个江湖客,他钦服于顾冰岚,才自愿归顺四海帮,而且,他对顾冰岚一直暗中爱慕,所以,他说出这话来,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那一派的几个年轻小头目也纷纷道:“就是啊,帮主,四海帮有你在,才算有了灵魂,你要走到哪,咱们也都跟到哪。”
邵元洲皱眉,有点不满于闻远的起哄,道:“帮主,对于卸任的事,我们也是不同意的,对于帮主要亲身涉险,我们更加不同意!我们一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可帮主你还年轻,又是女孩子,军营那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邵元洲是帮里的元老之一,几乎是看着顾冰岚长大的,所以他的语气之中不自觉就带了一些老资格的意思。
顾冰岚虽然想到卸任帮主可能会有一些难度,却不料现在是这么个情形,心中暖暖的同时,却也有些惭愧,道:“冰岚秉持先父遗愿,一直致力于好好打理四海帮,让四海帮的兄弟们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有个好的名声,有长久正当的赚钱的门路。现在,这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这次的漕运权签下来之后,整个东夏的漕运基本上已经被四海帮垄断,这条路财源不绝,兄弟们以后衣食无忧。有明叔在,有众位叔伯兄弟们在,相信四海帮会越来越好,我也可以放心卸任。我要去的战场,是九死一生的战场,我不能把兄弟们拖入泥潭之中,所以,这个帮主,我是不能再当了。请各位不必再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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