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下到山坡的侍卫上来汇报,滚下山坡的不是荆无言,而是一块石头。他们顺着坡地一直往下,直到那石头被灌木挡住,周围他们也仔细查找过,荆无言没有随石头一起下坡。
羿宗平的脸顿时黑了,咬牙切齿地道:“混蛋,他能到哪里去?竟然还用石头转移我们的视线。真是该死!”他左右看了看,冷笑道:“他是想声东击西吗?你们几个,跟我到这边找。”他指的方向,是与坡地相反的方向。
按正常的想法,他倒也没有错,既然用石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那么人肯定是向相反的方向跑了。看来,自己还是来迟一步,又派人下坡耽误了一些工夫,希望他还没有跑远。
几个侍卫看羿宗平的脸色黑得像要下雨一般,谁也没多说话,跟着他便去搜寻。
谁也没有看一眼羿宗平刚才站立的地方。
也难怪他们,有一句话叫灯下黑。灯光可以把一间屋子照亮,但是,灯下的那一点地方,却是黑的。
这些侍卫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家将军的脚边不远处,就伏着他们想要找的人。谁敢怀疑?这不是表示他家将军是有眼无珠吗?
等羿宗平等人离去之后,荆无言才敢动一动自己已经被血浸染的腿,他知道,羿宗平之后,还会有人相继搜来,羿宗平搜不到,不表示别人也搜不到,所以他不能久留,但是,他的伤却又必须要处理一下。
他带的金创药已经都用光了,现在去寻找止血的草药也不现实。好在先前已经点穴止血,这时候伤口的血已经逐渐凝固。看着那伤口,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什么叫阴沟里翻船?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一身的功夫,竟然会摔倒,竟然会摔在一截树枝上,居然因此而受了伤。虽然没有不能行走,却也不良于形,身上的伤越多,渗血的地方越多,那种血腥气,便越是难以掩盖,现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青草的汁液,整个人都快成绿色的了。
三天,整整三天啊,对于一个注意形象爱干净的人来说,三天不洗澡,还在自己身上不断地涂上那些东西,又在密林里躲避追杀,在树丛中穿行,在树上过夜,在草丛里钻,想一想,都不堪回首。要命的是,现在还添了身上的无数伤口,和那些已经凝固的半凝固的血迹。
不过,荆无言也就只是苦笑而已,现在强敌环伺,他的武功十去六七,只剩下三四成,遇上羿宗平都只有躲避的份儿,还有西启一批一批的搜山者。要是一着不慎,被发现后,那可就逃脱无力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知道,若是他就这么死了,玄曦心中必然会自责,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有事,以自己的身手能全身而退,玄曦才肯走的。再说,现在他还真死不得,玄曦一样是逃往这个方向。现在玄曦是不是已经脱险他也不知道。
虽然他现在只剩下四成左右的内力,羿宗平真想伤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等休息了半刻钟后,荆无言立刻起身,伤口用布片裹好了,走路有些瘸。羿宗平往北去了,他选道向南。
武定坡的约定,他暂时是守不了,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摆脱了羿宗平和这帮追兵。而羿宗平无疑又是追兵中比较棘手的人物,所以尽量不要和他碰上。
向南借着树木,灌林,他尽可能地不留下痕迹。不过,既然有人走过,那草木必然会有踩痕,树叶必然会有翻动,这是再小心也避免不了的。荆无言没有力求完美,现在他没有精力去力求完美,有这个时间,不如跑得更远一点,在更安全一点的地方歇口气,恢复一下精神。
前面有棵野梨树,上面稀稀拉拉挂着几个果子,荆无言肚子里正空着,虽然那儿有些空旷,但是,他还是决定冒一下险。若是再不吃点东西,他得脱力。
他悄悄地从灌林后闪了出来,向野梨树靠过去,树不高,但果子都在树梢头,他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看准果蒂,一手天女散花扔出去,四五个野梨便从树上掉了下来。荆无言一个纵身,伸手接住。
梨很小,咬一口,又涩又难吃,不过,荆无言知道他没得挑了,能填饱肚子才有力气。他吃了三个,嘴几乎都要张不开来,果核被他扔在深草丛中,剩下的两个,他揣了起来。倒不是他吃饱了,只是这野梨吃下三个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可没有本事再在涩得难以入口的情况下再吃下去。
就在他的手刚从怀中拿出时,几股异样的气息逼近。他皱了皱眉,这时候,他完全手无寸铁,唯一那把铁剑,也被羿宗平的箭给毁了。他猛地侧步闪身,避往野梨树后,这时,三把刀,两柄剑,已经分别攻到,其中两柄,就是砍在野梨树的树身,另外的三人的攻击因为荆无言躲闪及时而落了空。
荆无言看着摇晃的树身,轻轻摇头,这梨树也算是遭遇了无妄之灾,果子给他充饥,树身还为他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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