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奈良美智的作品展离开后,南婳牵着阳阳的手,去下一个展。
她怕阳阳走得累,弯腰把他抱起来。
像三年前那样抱着。
阳阳并不抗拒她的怀抱,甚至主动伸出小手搂住她的脖颈,仿佛搂惯了似的。
他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息,让南婳心里一阵刺痛。
抱着他走了几步,南婳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脚底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阳阳虽然瘦,可是身高遗传了霍北尧的,比同龄孩子高很多。
才五岁,就已经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高了。
她后背开始冒细汗。
可是看到阳阳对自己的依赖模样,她又舍不得放下他,便硬撑着抱着他,往前走。
身后忽然传来霍北尧薄冰质感的声音:“锥子一样的身板,还想抱阳阳,不自量力。”
他其实是想说:你脚底有伤,抱着那么高的孩子,不累吗?快放下吧。
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
之所以别扭,是因为前几天,他鞍前马后地照顾她沈南婳,照顾了大半夜,结果她爬起来,就跟林墨白走了。
他为这事在跟她生气。
又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生气,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有点点在意了。
他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除了南婳,他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在意的心理。
心里不由得对南婳生出种愧疚,觉得背叛了她。
他上前一步,朝沈南婳伸出手,“把阳阳给我。”
南婳双手紧紧抱着阳阳,吭都不吭。
她懒得搭理他。
倒是阳阳,听到爸爸的话,挣了挣,要下来。
虽然他没说话,可南婳猜出了他的心思,弯腰把他放下,柔声问:“渴不渴?”
阳阳摇头。
“等看完展,阿姨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阳阳依旧摇头。
霍北尧的声音又传过来,“阳阳肠胃比较娇气,不能在外面吃东西。看完展,我带他回家吃。”
林胭胭附和道:“是啊是啊,阳阳从不在外面吃东西的。沈小姐不要带他乱吃,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南婳真想找个胶带,把这俩人的嘴粘上。
不,直接敲晕,扔进下水道里。
阳阳是她生的孩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还不清楚吗?
这两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却对她指手画脚。
她带阳阳去吃东西,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接连看了三个展区,霍北尧说:“可以了,阳阳该累了,我送他回去。”
几人出门。
分手时,南婳站在路边,目光直直地盯着阳阳,像黏在他身上一样。
看着他上车,坐下,看着车门被司机关上。
直到他们的车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去等出租车。
心里仿佛空了一个大洞。
她怅然若失。
才刚刚分开,又开始想他了。
思念在心里发酵,越来越浓,她心里锥刺一般的疼。
一辆碧绿色的保时捷MACAN,缓缓开过来。
车窗降下,露出林胭胭那张阴柔的脸,“沈小姐,要捎你一程吗?”
南婳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住发红的眼圈,冷冰冰地说:“不必。”
林胭胭眼底一抹讥诮,“你说你堂堂知名设计师,收入也不少,为什么连辆车都不买?是不会开车,还是买不起?”
南婳冷笑,“林小姐喝海水长大的吗?管得这么宽。”
林胭胭“嗤”了声,发动车子。
回到碧海湾。
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
想着今天成功把霍北尧和沈南婳的约会搅黄了,林胭胭开心极了。
手指勾着车钥匙圈一晃晃的,嘴里哼着小曲,她扭着细腰朝电梯方向走去。
拐弯时,忽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身影,轰地一声,把她扑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