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个小婢女,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捶着肩颈。
“怎么停下了?”老妇人皱着眉,声音不悦。
那小婢女正对着进门的黄袍男子欠身行礼,因而停下了手上动作。听闻妇人责备,惶恐地正要谢罪,却见黄袍男子,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才稍有安心。
“看来,是儿打扰了母后休息。”
那妇人闻言,幽幽睁眼,对于他的到来并无意外,却撇了一眼小婢女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皇帝来了,也不通报?”
“母后莫怪,是朕怕扰了母后清休,才无让通传。”诸葛铿站在妇人跟前,淡淡道。
“皇帝难得得空,来看我这老婆子,快坐下吧。”妇人幽幽开口,语气确实寡淡的很。
说话的妇人,便是当朝太后,刘芷。
虽已过耳顺之年,身体却还健朗,只不过此时,却是一副慵懒疲态模样。
诸葛铿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忍着,勉强挤出个笑意,然后由宫人服侍着,坐在刘芷旁侧的交椅之上。
他这皇帝做的,甚是憋屈。
“近期日子政务繁忙,来看母后的次数少了,是朕的疏忽。”诸葛铿软语解释。
刘芷并非他生母,他生母不过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卑微宫女,且在生他那晚,便因大出血不治而亡。
而刚刚临世的诸葛铿,便被过继给了当时的皇后,刘芷膝下。
因此,他之所以能继承大统,君临天下,全是凭借刘芷得来,自小他在刘芷身边,便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使继位多年,他也不敢忤逆刘芷,生怕天下悠悠众口和史官笔触将他说成忘恩负义,悖逆天道之人。
“无妨,自然是朝政要紧,只是皇帝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刘芷仍是幽幽说着,一双老皱的手微微抬了一下,示意宫人端上茶水。
“这是韦将军,刚送来的清明茶,皇帝尝尝。”
诸葛铿脸色微沉了一瞬,端起茶盏在鼻下嗅了嗅,温淡道:“茶气清香醇润,当是新春第一出的茶,便快马送来了。”
“是啊,韦将军有心,怕这春茶不合陛下胃口,便先送了些来本宫这,正巧皇帝来了,想来还是就请皇帝直接品尝的好。”刘芷或许是上了年纪,说起话来幽幽慢慢,看似无意确实有心。
诸葛铿只是嗅过茶香,便又将茶杯放下,挥手示退了伺候身侧的宫女内侍,沉声对刘芷说道:“母后,韦白毕竟是外臣,私到宫廷内院,多有不妥。”
刘芷闻言戏谑冷笑,“本宫不过是偶见故人,已解烦闷,却不想,让皇帝为难了?看来,本宫是年老了,只能是终日青灯古佛相伴,才不会耽误皇帝圣誉。”
诸葛铿连忙起身,躬身欠礼,“母后言重,儿臣并无此意。只是……”
“皇帝也不必忧虑,韦公不过是来与本宫说了些家事,无关朝政。”刘芷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诸葛铿的话,“这宫里冷清,皇子皇孙们也大都成年出宫,这平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既然皇帝来了,便也陪本宫说说话。”
诸葛铿欠了欠身,缓缓坐下,刘芷要说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