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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嘈杂喧闹声,元菲下意识抬手覆住眼前,仿佛遮住亮光就能挡住吵闹声般。
等待了半刻有余,那些声音总算缓缓消失,她移开覆在眼上的手,继续安睡。
直到房中门被人“砰”地推开,元菲才终于挣扎着困意睁开双眼。
瞧着她一双碧眼,那婢女模样的少女当场愣在原地,许久才蹦出句元菲听不太懂的语言:“姑娘也是龟兹国人?”
听惯了人界最为流通的长安官话,骤然听得带着些大舌头味儿的西域之语,确实需要好好消化。
思及此处,元菲忽地觉着有些头痛。
她是谁,为何待在这里,还有什么长安官话,她又怎会知道。
见她面露困惑之色,少女大抵猜到原因为何,专心调整了自己的腔调,再次问道:“姑娘也是龟兹国人?”
元菲这回听得清楚明白,却无奈摇头:“我也不知。”
“乃而木,我兄长带回来的那姑娘醒了吗?”
人未到声先至,元菲顺着被称作“乃而木”的婢女目光看去,只见一蓝裙少女推门而入,瞧见元菲时露出笑意:“诶,醒了嘛。”
这身蓝裙并非传统汉人打扮,而是由西域胡人的裙衫搭配马靴,十分俏皮。只见少女生得美貌,五官深邃动人,笑起来眼睛不自觉弯成月牙,很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大咧咧地坐在元菲身前,乃而木却摇头道:“小姐,这姑娘撞着脑袋。确实如大夫所言,患了失魂症。”
蓝裙少女“啊”了一声,随后露出难掩欣喜的表情:“那不是正好。”
兄长会将这无名孤女带回府上便是因为他在沙漠中捡到她时觉得她的五官与西域人有几分相似,这才想来个李代桃僵,让她代替自己参与选秀。
本还担心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将这孤女于短短两月内培养为自己的替身,现下看来,在空白纸张上绘画远比改进成品简单得多。
“奴婢瞧着,这姑娘也生得一双碧色眼眸,竟是与夫人极像。”
乃而木口中的“夫人”名叫罕依,跟随商队由龟兹国去往长安,因着貌美成为延寿坊中的一位知名舞女。
之后罕依被当朝丞相越冯纳入府中,轰动京城。
但越冯此人向来不羁,偏要纳个西域舞娘为妾,倒也没什么礼法大防之词拦得住他。
越白菲便是越冯与罕依的独女,她出生于二月底,因此还有个龟兹名字南吾巴哈尔,意为“早春”。
如今驻扎沙州城的骋西大将军越白宗是她兄长,自越冯早逝后越府无人打理,她便一直跟随越白宗生长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