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包裹着的翠玉玦,放到墓碑之前,像是跟故友闲聊一般说道:“他让我转告你,他最终还是不能来陪你了,只能让星月玦代替他陪着你了。他乞求你一定要收下拿好,他说下辈子他凭着星月玦去找你,所有今生亏欠你的来生十倍补偿。”
半晌过后,她伸手摸索着墓碑的一角,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来生,可是还是愿意相信。人啊,就算临死之前也应该给自己一些慰藉,好让自己能安心的死去。”
顿了好一阵子之后她才又缓缓开口,言语间似是充满了无尽了哀怨:“要是真的有来生,你还愿意遇见我们吗?我想应该是不愿意的吧。果子跟我说你临终之前说,到了那边最想和孟婆交个朋友,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死皮赖脸的多向她讨几碗汤喝。我知道那不是玩笑,你是真的不想再记得我们这些人了,一个都不想记得了……”
两行清泪划过她苍老的脸颊,她笑出了声:“不愿意记得其实也好,也好……”
随即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眼前的大漠长空衰草连天继续笑着哭泣,犹如癫狂一般。
洛缃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知道自己现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守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要说。就在洛缃缥觉得自己站的腿脚都有些麻了的时候,终于将情绪平复下来的凌国夫人中再次开口了:“故事还要从这里说起……”
从日出时分到月上中天,两个人一直呆在墓园中片刻都为离开。
绿珠等人焦急的在墓园外等待着,他们担心老夫人不吃饭身体受不了,一直不停的热着饭菜,就是谁也不敢进去。
最终在午饭热成了晚饭,晚饭又反复热了三四次之后,眼睛肿的像铜铃似的的洛缃缥,扶着颤颤巍巍的凌国夫人走出了墓园。
回到驿馆吃过晚饭之后,凌国夫人一反常态的吩咐绿珠给自己梳洗打扮,一切收拾妥帖之后遣散了众人自己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驿馆中就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洛缃缥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只知道自己是从梦中哭醒的。听见外面连成一片的哭声,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连忙跑出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见一个小婢女抽抽噎噎的说道:“老夫人殁了……”她才隐约记起凌国夫人昨天临出墓园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我跟他们说好了,月落之时他们来接我。”
洛缃缥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良久,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好半天之后才低声喃喃了一句:“想必真的是被他们接走了吧!”
七日之后,京中圣旨传出:追封凌国夫人为太平长信夫人,谥号忠肃。责令所有陪同人员皆留永淳守陵,待三年大孝期满之后方可回京。
时光一晃三年过后,洛缃缥接到了哥哥洛汗青的书信。
信中写到给凌国夫人的守孝期已满三年,问她何时回京。她没有回复,只是将一本厚厚的手写传记托人带回了京都,并嘱咐哥哥务必请皇上御览。
听说皇上花三日时间,将洛缃缥上呈的书卷看完之后涕泗横流。御笔亲书“太平将军列传”,并令司书局刊印百官传阅。
至此,洛缃缥真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历第一女史,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拒绝了皇帝赐予的官职。说是要追随太平将军的脚步,从永淳府出发去经历将军所经历的山山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