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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穿进书中的时间太长了，她早已经开始忘了当初自己笔下的那个顺康皇帝，可是多疑冷酷无情的代名词了。以至于，在和顺康皇帝接触了几次之后，完全忘记了他的本来面目。

可是她忘了，人都是多面性的，展示给别人看的那一面未必就是他真实的一面。

行走在世间，太多的人被时间打磨平了棱角，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又有太多的人为了面对这世间的冷暖，给自己戴上了厚厚的面具。以至于层层面具之下究竟那张才是自己原本的面貌，连自己也分不清了。

她也好，顺康皇帝也罢，都是如此的活在当下。只不过，顺康皇帝的面具伪装明显比她多得多。

顺康皇帝明显是动怒了：“顾卿可读过大历刑律？”

“未曾……”

说不怕是假的。

战场之上，那是杀红了眼，死也顶多是自己，于是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管拼命厮杀就好了。可是庙堂之上，那个身处高位的人，轻飘飘的张张嘴，便可能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跟这些比起来，她的命简直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顺康皇帝若是想杀她，简单的如同踩死一只蚂蚁，甚至诛她的九族也不过是一张嘴的事。

果然，人生不能过的太安逸平顺，否则容易忘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给自己和身边人招致灾祸。

到京城以来的这段日子，就是过的太过于顺遂了，才会让她丢掉了应有的小心谨慎。甚至一度觉得顺康皇帝跟她笔下那个，不相信任何人、冷酷无情的顺康皇帝是不一样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伴君如伴虎的这种危险意识。

顺康皇帝低沉着脸，打心底里觉得应该给她一个教训：“来人，给顾将军读一下大历刑律。”

不多时一个太监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在她面前读了起来。

“《大历刑律谋逆卷》，第一条谋逆大罪。”

尹心扬低头听着，心想好嘛，这倒是直接，连铺垫都不铺垫，一上来直接点明正题。

奉命读刑律的太监可不管她是不是在听，继续读。

“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

“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若女许嫁已定、归其夫、子孙过房与人、及聘妻未成者、俱不追坐。知情故纵隐藏者、斩。有能捕获者、民授以民官。军授以军职。仍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知而首告、官为捕获者、止给财产。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

这样的连坐制度，尹心扬听着听着只觉得额上冷汗直冒。

倘若真的是按照这样的制度来的话，只要坐实了程无咎的罪名，不管程无忧有罪与否，都必然会受到诛连。更不要说程无忧本身还背着一条欺君之罪。

要知道，欺君之罪当诛九族的呀！

这一点就算她不读任何律条，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的。

尹心扬皱着眉头思索着，难道程无忧真的就要命丧在这件事上了吗？她可是这本书的作者啊，她怎么可能帮不了程无忧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满脑子想的居然还是先保住程无忧。

可是她忘了，她是这本书的作者不错。但是，一个穿越进了书中，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控的作者，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殊不知，此时此刻，顺康皇帝的目标早已经不是远在少淯的程无忧了。而成了这个跪在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尹心扬。

读刑律的太监还在抑扬顿挫的不停的读着。

“凡谋叛，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斩。妻妾子女、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并入官。父母祖孙兄弟、不限籍之同异、皆流二千里安置。知情故纵隐藏者、绞。有能告捕者、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知而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谋而未行、为首者、绞。为从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知而不首者、杖一百、徒三年。”

“若逃避山泽、不服追唤者、以谋叛未行论。其拒敌官兵者、以谋叛已行论。”